以草蔓捆成的绳索相连,琉云绯顺着草绳来到洞穴口,如荡秋千般纵身跃入洞中。站在洞口,她并未急于深入,而是先观察四周,为后路做准备。然而,眼前除了土石,再无其他可借助之物,这让她一时犹豫不决,不知是否该即刻进入。
她掐腰转身面向洞口,洞内伸手不见五指,实在不想就这样贸然进去。前方充满未知,一旦遭遇威胁便无退路。“要是有白烟或是彦雅在就好了……”琉云绯伸手唤出铭彦之光,咬咬牙硬着头皮向洞内走去。不管了,拼一把!
沿着路径深入洞穴,内部颇为潮湿,脚下乱石丛生,青苔遍布,稍不留意就有滑倒的可能。在这酷热的九曲艳阳天,竟然能有如此清凉之地,着实难得。
错乱排布的石路极难行走,迈过这一步,下一步落脚之处难以确定。琉云绯不禁心生疑惑,那些采药的医者每次是如何来到这种地方的呢?连心灯魂草的价格又会是多少呢?实在不行,以后做草药生意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呀……这个地方有个大水潭。”借助微弱的光芒,云绯发现前路被一个横在中央的水潭截断。水深难测,无法从旁边绕过去,唯一的办法只有冲过去。她算好距离,后撤数步,待到达预计位置后停下脚步,俯身猛冲,跃起,动作一气呵成。“呼……”站在对面,琉云绯长舒一口气,回身望向水潭,在幽暗的空间中,心中涌起一股毛骨悚然之感。转身继续前行,这边的石头似乎干燥了一些,青苔也少了许多,但琉云绯却觉得这并非好事。
越往深处走,道路反而变得好走许多。除了铭彦之光的光芒外,洞穴内似乎还有其他亮光。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便是医者所说的连心灯魂草,一种自身会发光的草。那么,烛烨雀巢就在……抬头看向半空,密密麻麻的红色小鸟群聚在一起,让人看着很不舒服,那种感觉犹如蜂巢蚁穴。
“……”琉云绯只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赶忙低下头,不再去看那些鸟类。此刻,她心中所想唯有如何抢夺灯魂草,然后迅速跑到水潭附近施展返程术回到殊瀚渊。对,计划就这么定了,只要捡到一只死鸟便足够,若可以的话,只取羽毛,死鸟她都不想碰。
想好计划后,琉云绯疾步上前,挥剑砍下一簇灯魂草,拿到手后转身便跑。这时,上方的鸟群一阵长鸣,似全体出动,向琉云绯飞来。
“我去……比马蜂窝还厉害!”为避免被立即追上,琉云绯转身挥剑,剑气直逼鸟群的先头部队。为首的几只烛烨雀被剑气削伤,从空中笔直落下。琉云绯反身随便套取一只后,继续向前逃命。后方鸟群穷追不舍,受伤坠落的几只似乎引发了它们更加强盛的怒意。
脚下的路颠簸难行,琉云绯在急行中来不及看清脚下的路,只能凭记忆快速通过。前方是乱石与青苔,用不了多久就能跑到大水潭那里,到时候没准就有救了。正思索着逃生思路,身后的红色鸟群与她之间的距离在一点点拉近,偶尔一两只速度较快的烛烨雀反超过云绯,又从正面袭来!琉云绯掏出飞针,迅速击落了它们,但手背还是被它们锋利的喙部划破了皮。
跑着跑着,云绯似乎感觉到前方有着些许寒意。难道是内部因为烛烨雀的聚集所以温度才高些……?不,不是,是前方的那个水潭之中有一条巨大的水蟒!那水蟒通体漆黑如墨,在幽暗的环境中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它的身躯粗壮无比,露出水面的部分就有两人多高,鳞片闪烁着冰冷的光泽,如同一片片坚不可摧的铠甲。那巨大的头颅上,一双黄色的竖瞳散发着森冷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它微微张开的口中,尖锐的獠牙如同锋利的匕首,似乎随时准备将猎物撕成碎片。盘曲在水下的蛇身还不知有多长!可见这水潭定然不浅。
烛烨雀在追赶琉云绯到一定程度后,纷纷停下了追赶,转身返程了。看来这水蟒正是烛烨雀的天敌。然而,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借助微弱的光辉,琉云绯发觉那水蟒正缓缓地探向这里,嘴部微微张开,露出一对长长的獠牙,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可怕。她庆幸当时在水潭上空跃过时,它没有跃出水面,不然一旦被它咬住拖入水中,那可就危险了。
“最讨厌大蛇了!”琉云绯伸手碰触放在口袋里的牒章,打算在情形恶化之前先发动返程术回到殊瀚渊,避免这场战斗的发生。不过,前提是先要接触到那边的水才行。
水中的大蟒早已发觉了琉云绯的靠近,它可不会有她那样的避战想法。只要有人侵入它的地盘,它便会根据自己的喜好随意发动攻击。
无心恋战的琉云绯见水蟒动了起来,立刻反方向与它周旋。好在它身宽体胖,行动不是那么灵活,这让她有了可乘之机。在水蟒恢复原来姿势的同时,琉云绯纵身向水中跳去,并在落水的同时轻念:“is-vara vas-ita……”
回归殊瀚渊,这里竟开始下起雨来。没有伞具的琉云绯迈步走在雨中,望着远处的亭台楼阁,方才还紧张不已的心里此刻放松了许多。如今就只剩下最后一样东西了,不管是修罗场还是地狱,幻象仪岚她是去定了!
“什么?!你要去幻象仪岚?!”琉云绯的决定让叶憧觉得不可思议。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可如今的云绯若是去了幻象仪岚那边,会有什么后果实在难以想象。
“近几年那边的动作很神秘,想来想去还是不能让别人代替我前去找寻更加重要的线索。一来可以避免他人受伤而使我自责,二来是我自己知道什么是我想要的,所以我决定亲自过去。而且一个人行动起来会更加方便,所以……”考虑到燧花火和幻象仪岚之间的紧张关系,琉云绯不希望白烟他们几个陪行,而且也不打算把其他灵媒带在身上。就算到时候不小心落入他们手中,至少可以避免他们的威胁。
“可是……”叶憧不安地站起身来,看着一脸镇定的琉云绯,“他们肯定也是今非昔比了,你中间还虚弱过一段时间,这样怎么能行?!”
“我意已决。先替我瞒着她们……其实也无所谓了。”琉云绯转过身去,闭上了双眸,“我只不过是不想让更多人关心我的事情,所以猴子,替我保密。”
“你……不会再回来殊瀚渊了吧?你,还是无法遵守我们的约定,是么?”听完琉云绯的话,叶憧先是一惊,一种莫名的激动立刻涌了上来。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所以我还没有失约。”琉云绯坦然地笑了笑。纵然此次凶多吉少,但还有许多事情没有结果,这个信念足以让琉云绯继续支撑下去。
“那……”叶憧似乎还是不放心,对于琉云绯的话,她展现出十分的犹豫。
“放心好了,就算是我真的离开了这里……我也会随时来看你们的。”看得出,叶憧是真的在担心她。琉云绯在她的面前留下了一个承诺,总有一天她会回来看这些人,殊瀚渊并不是被她“抛弃”了,而是她已经从这里“毕业”了。
“呵……我明白了。你去吧,一定要十分小心任何的风吹草动。我也没什么可送给你的,这个就作为纪念陪着你吧……”说着,叶憧自角落的柜子抽屉中拿出一个奇怪的木刻,造型似鸟,不知有什么特殊的用处。
琉云绯拿着木刻上下左右看了个遍,还真猜不出它有何用处,“这个…有什么特殊的用处吗?看起来像是一个机关鸟。”
“这是鹰隼,可以作为开阔视野的辅助道具,御敌必备。”叶憧拿过它打开开关,为琉云绯演示了一下它的使用方法。借助它带回来的信息,她们知道了此时黎米正和奕妍她们在一起谈笑风生。
“果然是好东西……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作为回礼,你不是想和我随时保持联系吗?这个记忆权杖就留在你这儿了。前些天我还特意拜托朋友制作了一枚特殊的信羽,你可以通过它来呼唤我。”琉云绯欣然地接受了叶憧的赠礼,同时还送以回礼。时间差不多了,该去处理最后的道别了,“那么,叶憧,我先走了……”收下鹰隼,琉云绯又看向叶憧,开口向她道别。
“云绯——一定,一定要回来啊!”叶憧追至门口,紧握着权杖,注视着云绯离去的身影高声喊着。而云绯只是抬起臂膀挥了挥手,再也没有回过头。
雨丝纷纷扬扬,似在诉说着离别的愁绪。琉云绯的身影渐行渐远,带着坚定的决心和未知的命运,迈向那充满挑战的幻象仪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