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六个月的苦等与一个月折磨

“歪，我买了你们那个强力持久液，抹在局部之后一阵麻，现在局部完全没知觉了！我好害怕！我是不是废了？”电话里的声音惶恐万分。

“您先别着急，您先告诉我，您买的商品名称。”

“就是你们网店打着大广告死硬死硬那个。”

“哦，知道了。请问您使用前，有没有将持久液稀释5倍呀？因为这是一款浓缩液。”

“啊？还要稀释？……没稀释会有什么后果？还有救吗？”电话里的声音在颤抖。

“建议您先用温水将局部洗干净，不要有液体残留，多洗一会儿。如果半小时后仍然没有知觉，恐怕就要去医院了。”

半小时后，这位50多岁的大爷，局部恢复了知觉。

这是与同行聊天时听来的段子。

我如今的心情，就仿佛是这位大爷在用温水洗净之后，苦苦等待的心情，满怀着希望，害怕失望。

这许多年，见过员工消极怠工的，却没见过股东也消极怠工的。

真是活久见了。

六个月！鲍比一行代码都没有写！

而他自己的游戏公司刚融资几百万，正热火朝天地进行研发。

这令“小野猫”（项目）“难产”。

我如热锅上的蚂蚁，搓手跺脚转默默，着急上火，鼻口生烟。

而鲍比呢，竟然每个月的股东汇报会上，都是拍胸脯，表示研发进度不是问题，他可以迅速搞定。

“对于一个创业项目，6个月将错过无数市场机会。而对于一个中年人，还有多少的6个月可以被消磨荒废？鲁迅说过，浪费时间等于谋财害命。鲍比就是典型的‘三拍人才’，研发计划拍脑袋，研发进度拍胸脯，最后不能完成拍屁股走人。其实我倒真希望他赶紧去忙自己的游戏公司，他在小野猫耗着，自己也难受。出于体现业务管理团队的团结，我非但不能在股东会上表示反对他怠工，还要绞尽脑汁、厚着脸皮帮他找理由遮掩，还要认同他说可以迅速完成研发任务。可是他连个写代码的人都没有啊！我觉得这样自欺欺人，既对不起其他股东，也对不起自己……”

巍哥听了我的话，建议我再和鲍比谈一次。

巍哥是我入行的大哥之一，多年上下级，对我照顾有加。

这次创业，是巍哥组的局，股东、投资，都是巍哥找来的。

我一直记得他拉我入伙时说的话：“我已经创业成功了。过程超刺激！我觉得赚多少钱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心灵的成长。我一直觉得你的能力比我强，也具备创业的基础，你需要通过创业来进一步证明自己，获得成长。如果再能顺便挣点钱，就更好了。”

我决定做最后的争取：约鲍比这位大爷喝酒。因为这位大爷也是巍哥拉入伙的。

一瓶二锅头喝掉六两时，我和鲍比已血撞脑门，青筋凸起。

“肯定能完成！”

“肯定能完成？写代码最起码需要两个人吧？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能开工呢？”

我再也不想听鲍比拍胸脯了，我更希望让他就地躺下，胸口放一块巨石，我在旁边抡起大铁锤。让其他股东们看看，把拍胸脯换成胸口碎大石才是我的风格。

一斤二锅头并没有喝完，因为谁都没心思喝了。

听到对方说话，就如同酒杯周围嗡嗡飞过的苍蝇，令人心生厌恶。

我们并没有吵架，我知道鲍比全部身心都在他的游戏公司里；而鲍比也知道，我不再对他抱有任何指望。

心知肚明，便不必挑明，礼貌作别。

转天，我去找了俊哥。

俊哥坐在他的大别墅外的长椅上，晒着太阳，时而眼前有小鹿从草坪上溜溜达达。当有一天，小鹿长成大鹿，瘦小如猴的俊哥会不会“嗖”地一声骑上去？我竟胡思乱想。

“公司最近情况怎么样？”俊哥开门见山。

“还是我和黑少两人。网站不上线，就先不招聘其他岗位，节省开支。”

“研发不出活的问题怎么办？”俊哥的视线随着小鹿在移动。

“我想请您和巍哥商量一下，做其他准备。”

“鲍比的问题，你有后手准备吗？”

“有！”

一周后，我启动了提前准备好的“外围技术团队”。

同时，开始找房子，做办公室。

之前为了节省开支，一直和黑少移动办公，四处打游击。

黑少是个地地道道的北京小伙，性格极好，人缘极佳。

从大学实习，到随我一起创业，3年时间，从视频制作，到频道主编，再到产品经理。不仅仅依靠聪明。

创业之初的6个月，进度受挫，黑少没有一句抱怨，这么年轻，能耐得住性子，非常难得。

一天之内，黑少找了7、8处房子，最后锁定一个月租5200块的开间，紧邻地铁。

最初的家具家当，都是我和黑少从自家拿来的。大到办公桌椅，小到文具五金。

我们自己打扫卫生、修理水管和布线。

这期间，我和黑少迎来了一位小伙伴，阿正。

这个憨憨的小伙是计算机专业，但是缺乏开发经验，只能先从网管+编辑做起。

黑少和阿正身材相仿，高高壮壮，竟买了同款不同色的T恤，上面写着“干活去”。我为他们合影，记录着青年的朝气与诚恳的微笑。

眼见着一切开始步入正轨，未料，技术方面又出事了。

记忆中，在互联网这个行当里，做技术的人，始终是“靠谱”的代名词。

但这次，我发现，三观被刷新了。因为并不是每个写代码的人都像南瓜屋里的字母神君那样靠谱。

工程师小A，承诺一周交活儿。第四天时说没问题；第七天说生病了在打点滴，三天后可以交活儿；第十天说在帮女朋友搬家；第十一天干脆不接电话了……

干不了，说一声撒，做人不能这么“鲍比”好不好伐？

找别人。这次是个小型技术公司B，很积极地跑上门，当天把合同签了，5天交活儿。

然而，第五天却交了一个半成品。对方交了底：实力不够，只能完成一半，定金不退，尾款不要了。来了个“投降输一半儿”！

再找人！熟人介绍了工程师小C。第二天竟要求酬劳翻番，因为有个特殊效果他还要找其他人帮忙。

好吧，答应这个要求。

然而第四天，小C打了退堂鼓，因为他没找到帮忙的人，无法完成。

接下来我又找了几拨人，都是讲完需求，看了前任的源代码，随后表示放弃。

再再再找人，熟人推荐了一姐们儿，这已经是第九批工程师了。我忍不住在心里称她为“九儿”。

九儿要价挺高，也如期交了活儿，然而，依然在那个特殊效果上，没能实现。

我不禁想起韩红那一句“九儿我，送你去远方”，真的好苍凉。

有这么难吗？

还是如今太多的码农其实只是“水军”？！

我一筹莫展。这一个月突击开发，焦虑的我已口鼻生疮，即将七窍生烟。

我不能面对项目搁浅，更不能眼看着自己搞的“鲍比替代计划”失败啊！

可是通往成功的门，在哪里？

打开困难之锁的钥匙，在哪里？

“老大！”黑少竟然笑嘻嘻地近乎小跑过来。

我望着他，这小伙也一直跟着愁呢，怎么这会儿还能笑出来？黑黑的脸上还泛着光，心真大啊！

“老大，告诉你个好消息！”

“啊？中彩票啦？”

“嘿嘿，差不多。特效的问题，被阿正解决了。您看看。”他竟然笑到咧着嘴。

“是吗？WOW！果然啊！这么神奇？阿正，怎么搞定的？”我惊喜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阿正在座位上缓缓扭过身，像一只大熊猫：“我研究这个有些天了，终于搞定了。”

难产了6个月的网站，终于在突击了1个月后，上线测试了。

与此同时，大洋彼岸已研制出可以远程互动的FJ杯与anmo棒，让人慨叹互联网对人们生活的改变。

我们又开始了焦急的等待，等待“小野猫”在测试期内，第一笔收入的来临。

创业心得：

1、浪费时间，就是谋财害命（鲁迅：这话我说过），所以不干活的人，必须迅速解决。

2、互联网公司，研发是最核心的资产，所以研发资源永远要有plan B 。

3、对于核心管理团队的成员，必须要有明确的业务考评以及奖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