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三尸脑神丹

“你这个毒不行,论天下最厉害的奇毒,该属于我王家的三尸脑神丹,这种丹药是将食脑虫子裹在特殊药物制成的壳子里,服下以后,如果一年内不服解药,壳子溶解,虫子从肠子里爬出来,顺着脊椎一步步爬向脑里,把人的脑子吃的千疮百孔,如同麻花一般。届时你最会疯癫,失去人性,连屎尿都吃,连父母都杀,最终不治而亡。”王朴也有样学样,恫吓她。

“休要,休要唬我,世上哪有这种毒药。”张秀英听王朴说的煞有其事,什么肠子,脊椎,脑子,各种词张口就来,不禁心里突突乱跳,只是嘴上兀自强硬着,但她想起师父张天师早年跟她说过的一段白莲教药书记载,据说食人肉者会偶尔得一种怪病,腿脚抽搐,人也失去灵智,口吐白沫,十五日后死亡,无药可治,这种死者㔇开脑壳后,脑子成麻花状,他的师父张天师就说,白莲教的先辈曾经花了无数心血,想找到这食脑毒虫,提炼成丹药,可惜最后徒劳无功。难道,王朴有这种可怕毒虫的秘制配方。

“你不信?那也对,人都不愿信从来没见过的东西,来人,把她带去参观一下我们制药房。”王朴冷冷道,雁门卫有一个化学实验室,李信平日泡在里面鼓捣各种矿石,里面有各种奇形怪状的玻璃器皿,和颜色繁杂的药水,矿石。像极了炼制丹药的场地,今日正好拿来冒充药房,这个圣女毕竟是个古代女子,哪里见过这些东西,恐怕会被吓的屁滚尿流,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等圣女张秀英被拖走以后,王雁向王朴投来迷惑的眼神,王朴遂笑道:“把她带去实验室仓库,给她看那些玻璃容器,特别是泡在酒精里的畸形老鼠尸体,一定要装成无心疏忽经过那个位置,被她撇上一眼就够了。”李信为了验证辐射的威能,就把老鼠放在铀矿里,果然生出了很多畸形胎儿的死老鼠,李信就把这些死老鼠泡在酒精里,将来作为高年级的教学材料,他作为一个明代的科学课教导主任是尽职尽责,但是这一回,这位李先生的劳动果实要却被王朴等人利用,拿来装神弄鬼,吓唬犯人。

王雁听了这话,打了寒颤,又忍不住白了王朴一眼,笑道:“这件事可不能传出去,被李先生知道,可要闹脾气,他的教材宝贝着呢,从来不许闲杂人靠近。”

“那种地方鬼才敢去,说是天底下最阴森恐怖的地方也不为过,保管把这位圣女吓半死。”王朴笑道。

圣女托走后,王雁本欲打道回府,结果才发现王朴兴致正浓,和三个白莲教的工匠攀谈起来,说是攀谈都不准,实则是三顾茅庐,几乎以国士对待这三名工匠,先是命人去了镣铐,再一一拉至椅子边,强行抓肩将他们屁股按到椅上,再亲自奉茶。这三名工匠惊惧之余,也是一头雾水,手里的茶盏更是离开嘴边远远的,他们可是听见了刚才王朴与圣女的对话,那三尸脑神丹莫非就下在茶水里面,念及此,茶盏几乎脱手,颤颤巍巍间,那些茶盏如乐器一般响个不停。“你,要做什么,把我们杀了就是,莫要折辱我们,我们虽从贼,却并无恶行。何苦如此猩猩作态。”其中一个工匠战战兢兢,鼓气勇气道。

王朴看此人一脸黝黑发亮的粗糙皮肤,显然一生劳苦命,就对他利诱道:“我神甲营收留各地私逃匠人,只要能工巧匠在我这里都能分到一套房子。等会儿,给你去看房子,若无妻室,工作两年分配一个妻子,都是从潼关送来的关内良家女子,年纪三十以内,有些甚至是处子。而且,她们都是从关内逃难逃荒出来,家里人死的死,散的散,你们娶了她们,就是她们的天,万一发生口角,妻子还没有娘家人可依靠,岂不妙矣,从此家中夫纲独揽,说一不二,可不知道会羡煞多少旁人呢。”这些匠人手里掌握了军工机密,为了不泄漏出去,匠人的待遇一律从优,个别机要工匠甚至高于一般的神甲营兵卒。

这三个白莲教匠人都是一脸惊诧,敢情是要招揽他们,这年头只听说诏安手里有刀的贼寇,怎么眼前这位总兵独树一帜,居然喜欢招揽匠人。

“我们只听圣女吩咐,她若是不肯臣服,我们宁愿一死。”这些匠人是白莲教的骨干,对世俗待遇反而不太在乎。

王朴从这三个匠人脸上一一扫过,居然都是一副淡然之色,仿佛真的置生死于度外,不禁一个念头闪过:这,这就是我要的墨家工匠,该,该怎么弄才能有这么忠心耿耿又不怕死的匠人。

“呵呵,我没想为难圣女,来来,咱们喝一杯,兄弟,跟我说一说,你们是如何加入白莲教的。”王朴便与三个匠人攀谈起来。

“大人想听,我就说吧,我本为南方一个偏远山村的农户之子,那年洪水经过那儿,我爹娘都死了,我爷将我托给舅舅抚养,那天杀的养了我两年,整日打骂,又不给好吃食,挨饿受不过就偷吃他们家的一只鸡,被吊起来,他们一家轮流来打,用藤条抽,后来不解恨,用棍子抽,差点打死我,当夜,一个游僧潜入院子,抓我脚问,恨不恨,想不想造反,我说我恨,我想,他就提刀进去,就把我舅舅一家灭门,带我逃走。后来,我才知道,他说造反不是随口瞎说,他真是个白莲教反贼。哼哼,我天生就是反贼,十岁就满脑子造反灭门,罪孽深重,大人,你跟我称兄道弟,对不起你们家的狗皇帝吧。”

王朴再仔细打量这个一身黝黑色的工匠,笑道:“我们家的狗皇帝对反贼其实不差,多次诏安。对忠臣反而随意屠戮。呵呵呵,我也满脑子造反的念头,咱们果然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一家人。”

“你,你。这狗官倒也有趣,哈哈哈。”这匠人被王朴的话逗乐了。

王朴等他笑完,问道:“你恨这个世道,我也不喜欢这个世道,咱们合作,一起推翻旧世道,建起一个新世道。”

“新世道?那是什么鬼东西。”匠人一脸不屑。

“富不欺贫,官不欺民,人人平等。”王朴道。

“这种东西,我们白莲教就有,何苦劳你费心。”匠人更是轻蔑的怼道。

“啊,这个,白莲教真是这样吗,我想你比我清楚吧,圣女什么的,她真有法力吗,那个女人如今自身难保,还何谈救世。”

“圣女固然只是凡人,但她,她背后有无生老母庇佑。”

“哦,原来你知道圣女只是凡人,这就有点意外了,不过,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你是做道具的工匠,那么肯定知道她的法术都是障眼法。”王朴道:“你看有无生老母庇佑的圣女,被我擒拿,岂不是说,我背后的神灵更强大,跟我混才更有前途。”

“你背后是什么靠山,皇帝紫薇星君吗,可你明明公然辱骂皇帝,显然不是忠臣,而是乱臣贼子,天上的神仙也不会来帮你。”

“你听说过墨家没有?”

“墨家,那是什么?”

“啊,这么说吧,墨家就是两千年前的一种思想,和儒家平起平坐。”

“儒家是什么,思想又是什么。”

“哎呀,这个说起来话长了,你们去上课吧,读些书后,我再来说服。”

“儒家不就是孔夫子,和夫子平起平坐?”这时,另一个匠人嗓音都变尖了,显然很是震惊。

看来有戏,王朴当即下令,给他们安置好居所,并且安排去学校上课。果然破除迷信,还得是科学。

当夜王朴命人给吓破胆的圣女强行往嘴里塞入一颗药丸,两日后,圣女不出意外的呕不出这粒号称三尸脑神丹,实则只是红糖疙瘩的药丸,她终于崩溃了,居然割腕自尽,不过好在牢笼格栅视野好,及时发现又救了回来,王朴正忙着出兵辽东事宜,就交给王雁去处理。

王雁想着王朴耗费这么多精力在这女人身上,一定准备将来有大用,就没有敢上酷刑,只是命人好好看管,一直关着便是。

这一日,王朴检阅三军,一共是两个千人队,两千七百五十人,其中火铳百人队十五个,骑兵百人队五个,炮兵两百人,共十五门炮。最后是五百工兵,王朴带这些工兵是为了将来山东登莱之乱,去平叛攻城之用。工兵有很好的臂力,所以必要时可以成为精锐的掷弹兵。另外他还有五条蒸汽船,用于运输辎重,运力足够支撑这支军马出外远征了。

望着这支军团满满溢出的武威,王朴不自禁乐开花,这就是他目前能在大明安身立命的本钱。他想着赵肖万一乘机谋反,需要有所提防,便对王雁道:“这段日子,无论整个太原府被贼军祸害成什么样,都不要出去,就牢牢守在雁门。另外我留给你一支五百人的骑兵,必要时候去救一救太原城,不过也不要轻易用,贼军没有攻城的手段,就算围住太原,除了引水倒灌城池这一招以外,他们也无能为力,总之除非太原被水淹了,我们就不要去管了,要乱就随他乱吧,雁门千万不能丢。”

“嗯,我这就去把小主接过来,主子放心,另外,你把铝甲骑兵也都带上,贼军是乌合之众,普通的轻甲足够应付。”王雁回道。

“嗯,对。”王朴想了想,也觉得有理,贼军整天挨饿,又要长途跋涉,一个个都病恹恹的模样,身无几两肉,提一把份量不足还卷刃的破刀子连锁甲都砍不动,拿铝甲装具重骑兵去对付这些可怜人,纯属于防御过剩,就不要欺人太甚了。

当夜,枕戈待旦的军营深处,数骑穿入山坳,立时就有岗哨吹号示警,王朴在军营中正在细细研读近些日子的邸报,闻警吃了一惊,立即出去带上亲兵,就往山坳处赶去。这个时候来人只有两种,一种是盟友带来惊天秘密,多半是朝中有大变。还有一种是家里有大事,多半还是噩耗。

到岗哨前,值班的军官赶紧禀报说,来人手里持有周王府的腰牌,还是金牌,可见来人的身份不同寻常。王朴听了顿时拧眉像个川字,他和周王并不亲近,唯一打过交道的就是那位人称董娘娘的侧妃,但是这一个侧妃此时还能有什么大事吗,难道周王要谋反,想想就不可能呀,历史上也没这档子事。

他攀上营墙一瞧,只见营地外是三名瘦小个子立于马前,看装束倒也非凡,还腰佩华而不实的精致宝剑,在火把的余晖下闪耀卓卓彩光,剑鞘居然镶满了很多宝石。就冲这三把宝剑,王朴就足以把来人身份猜个八九不离十,一定是官宦子弟或是家里很有钱的年轻士子,王朴想着这种烧包人很麻烦,就不耐烦喝道:“来着何人,军营种地,闲人不得靠近。”

其中一名瘦小个子当先靠过来,营门大开,亲兵喝令止步,且上前围住,后面的两个瘦小个子传来一声惊叫,却是尖锐又细腻,一听就知道出自年轻女子的口。

“王朴,湖畔之约言犹在耳,你怎么就能忘记呢。”这名瘦小个子取下斗笠,抬起头来,对王朴笑道,顿时明媚春色四溢。

王朴吃了一惊,居然是上次在文会中那位身材很赞的郡主,他问道:“听说你是郡主,不对,宗室如非奉旨不能出城门,那你到底是谁。”

“我就出来啦,实话告诉你,这已经不是第一回啦。”郡主得意道。

“那你来此何作。”王朴问道。

“我若不来,你怎的知我的封号呢。”郡主依旧笑意俾人道。

王朴这才想起来,当时郡主离开文会场地时,确实许诺派人告知她的封号。却万万没想到,是郡主亲自来告知。不禁责怪道:“如今不同从前了,贼乱四起,你们几个女子怎么敢到处游荡,被人捉住,小命就没了。”而且清白也会没了,甚至于身上的肉都要一点不剩入了他人腹中,她们几根香嫩骨头也会被敲碎,取髓分食。

“哼,待在城内小命就能保住了吗,还不是一样,生逢乱世,际遇似一场梦,谁也不知在那梦中,下一刻等着噩梦还是好梦。”

王朴闻言,不禁想着历史上李自成攻破太原,这位郡主是否香消玉殒了,即便她嫁往远方,逃过此劫,宗室的身份在后面的几十年的乱世中,依旧难以自存,这岂不就是一场漫长的噩梦。“果然是这么回事,呆在城内也未必就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