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量子部落

“民国二十五年，她被楚家人绑在殷墟祭坛，成了玉蝉的第一个母体容器。”杖头罗盘突然射出光束，冰棺中的尸体猛然睁眼，翡翠色瞳孔里倒映出苏然匕首上的甲骨文。

整个冰窟突然剧烈震颤。悬浮的青铜罗盘开始解体，齿轮坠入深渊的轰鸣声中，周雨眠的冰棺表面浮现出血色碑文：

“戊寅年冬至，楚氏盗天机，周氏镇九幽。”当最后一块青铜碎片消失时，他们脚下的冰层轰然炸裂。

失重坠落的瞬间，苏然看到冰渊底部升起巨大的青铜神树。枝干上挂满冰核凝结的果实，每个果核里都封存着不同年代的记忆残片。

——1912年的泰坦尼克号船票、1945年的广岛辐射仪、2024年的量子芯片在冰晶中交相辉映。

周墨卿的铁杖突然插入神树主干，流淌的水银在树身勾勒出星图：

“抓紧了！”

他嘶吼着转动杖头罗盘，青铜枝干突然如活物般缠绕住他们。在时空漩涡的撕扯中，苏然最后看到的画面是神树顶端绽放的冰花。

——花瓣里沉睡的，赫然是穿着防化服的苏然自己。

青铜舱门在身后闭合的刹那，零下六十度的寒气仍像幽灵的利爪般刺入骨髓。

苏然跟着周墨卿穿过由冰砖堆砌的甬道，荧光苔藓在头顶的穹窿状冰层上蜿蜒生长，投下翡翠色的光晕。

这些苔藓显然经过基因改造，在完全黑暗的冰层深处仍能进行光合作用——1947年苏联北极考察队的绝密档案里，曾记载过类似生物样本的发现。

“别碰冰壁。”周墨卿的铁杖拦住苏然下意识扶墙的手。

借着苔藓幽光，苏然看见冰层深处冻结着无数气泡，每个气泡里都漂浮着指甲盖大小的青铜碎片。

最近处的冰砖里封存着一枚刻有“北洋机器局造”字样的子弹壳，铜锈在苔藓光线下泛着诡异的青绿。

转过第七个弯道时，柴油发电机的轰鸣声裹挟着烤土豆的焦香扑面而来。

直径三十米的圆形空间里，用冰砖垒砌的房屋呈放射状排列，屋顶清一色覆盖着海豹皮。

几个裹着驯鹿皮的老者正用鱼骨针缝制防寒靴，他们脚边堆着用AK-47弹匣改装的煤油灯。

“三块压缩饼干换半盒盘尼西林！”满脸冻疮的斯拉夫壮汉在冰台前吆喝，他面前的交易品里竟有印着昭和十七年字样的日军军粮。

穿羊羔皮坎肩的妇人掀开保温箱，液氮白雾中露出二十支淡蓝色药剂，玻璃管上模糊的俄文显示这是1986年产的抗辐射剂。

周墨卿的铁杖突然顿地，杖头罗盘指针剧烈颤动。西北角的冰屋传来玻璃破碎的脆响，穿杂色防寒服的少年撞开屋门，怀里抱着个锈迹斑斑的氧气瓶。

追出来的老者举着改装鱼叉怒吼：“小兔崽子！那是老子用五发子弹跟挪威探险队换的！”

少年灵巧地跃上冰屋屋顶，厚底靴在冰面上踏出清脆回响。在他转身的刹那，苏然瞥见其耳后皮肤下蠕动的荧光纹路——竟与他在冰川上出现的症状如出一辙。

“伊万诺维奇家的第三代混血儿。”周墨卿轻叩冰墙，某块冰砖应声翻转，露出里面1937年的《大公报》。

泛黄的报纸被冰晶封存在真空层里，头版头条的“殷墟惊现商王血祭坑”标题下，楚明曾祖父手持洛阳铲的照片正在苔藓光线下泛着青灰。

柴油发电机突然爆出刺耳噪音，蓝色火舌从排气管道喷涌而出。

满脸油污的斯拉夫大汉咒骂着掀开机盖，他左臂的防寒服撕开处露出溃烂的伤口，坏死的血肉间竟有翡翠色菌丝在蠕动。

“伊万是1989年切尔诺贝利清理人。”

“他在反应堆废墟里找到的可不是辐射尘。”

周墨卿用铁杖挑开溅落的火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伊万修理设备时滴落的汗珠在冰面上凝结成晶体，每个六棱冰晶中心都闪烁着量子纠缠特有的蓝光。

凄厉的防空警报骤然划破死寂。裹着银狐皮的艾琳从运输机残骸后探出头，她掀开机舱蒙布的动作掀起一片冰雾。

十二具冻成冰雕的躯体整齐排列在机舱内，他们穿着与楚家保镖同款的防寒服，脖颈处都有玉蝉状胎记——最前排的冰雕面容竟与艾琳有七分相似。

“上个月在新地岛冰层打捞到的。”艾琳的勃朗宁枪口扫过驾驶舱仪表盘，高度表红色指针卡在“8848米”刻度。

她脖颈的玉蝉胎记突然渗出血珠，在貂皮领口绽开冰花：“楚家的克隆工厂就在珠峰地下，但他们做梦也想不到……”

冰窟突然剧烈震颤，萨米族少女敲响鹿角鼓的节奏变得急促。老人们纷纷掏出用北极熊胃囊制成的应急包，年轻人则冲向中央祭坛。

苏然这才注意到祭坛基座竟是用B-29轰炸机的起落架改造而成，表面蚀刻的二十八星宿图与周墨卿杖头罗盘如出一辙。

“抓紧我！”艾琳突然抓住苏然的手腕，她的右手正在量子化。修长的手指从指尖开始透明，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显露出后方冰壁上蠕动的苔藓。

苏然环顾四周，发现居民们的身体都呈现出不同年代的虚影。

——缝制靴子的老妪左半身是清朝旗装，右半身却是苏联劳改犯的条纹服；叫卖压缩饼干的壮汉胸腔部位竟浮现出未来战士的机械骨骼。

周墨卿撕开藏青长衫，露出内里的铅衬防辐射服。他胸前的剂量计显示数值早已爆表，但皮肤下的血管却流淌着水银状物质：“欢迎来到时空褶皱的真实形态。”

萨米少女的鼓点达到高潮，穹顶苔藓突然集体熄灭。冰层变得透明如琉璃，1947年的银河投影倾泻而下。

猎户座腰带三星的位置赫然悬浮着青铜罗盘虚影，其勺柄指向的冰渊深处传来龙吟般的轰鸣。

“抓紧祭坛栏杆！”周墨卿将罗盘嵌入冰槽的刹那，整座地下城开始逆向旋转。

苏然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视网膜上浮现出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