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
我实在是涨得慌。
自己眼睛看不见,脚踝还肿了一大片,不想麻烦任何人,一直憋着没上厕所。
但是现在。
我真的快憋住了!
我在床边摸索着,一步一挪。
每走一步脚踝就不停的刺痛,还没走多远,我就啪的一声,重重的摔倒在地。
陈燃冲进我的房间,手里还端着水杯。
我趴在地上,好不尴尬。
陈燃把我从地上捞起来,又抱着把我放在床上。
这是我第一次离陈燃这么近。
我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脸贴在他的胸口上,感受他的温度和心跳。
这个场景我幻想了无数次。
这是我的暗恋,我一个人暗恋。
我藏了很多年。
“你下床干什么?”
“我想上厕所。”
然后,我又被他抱在怀里,去了厕所。
陈燃守在厕所外面,叫我有事就叫他。
事毕。
我推开门,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实在是不知道厕所还有个门槛。
我眼睛看不清,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陈燃在看我,眼神炙热的样子。
呵呵。
我说的什么鬼话。
一定是错觉!
……
夜里我做了一个梦。
我和陈燃结婚了,来参加我们婚礼的人很多,大多我都不认识。
他将戒指缓缓戴在我的无名指上,低头亲吻。
新郎,你愿意娶新娘为妻吗?无论她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或无论她将来身体健康或不适,你都愿意和她永远在一起吗?
我愿意。
新娘,你愿意嫁给新郎吗?无论他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或无论他将来身体健康或不适,你都愿意和他永远在一起吗?
我愿意。
好,我以圣灵、圣父、圣子的名义宣布:新郎新娘结为夫妻。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
陈燃低头,害羞的模样,亲吻我。
少年依旧俊朗,眉眼间是说不出来的温柔。
嫁给陈燃这件事,我想都不敢想。
这只是一个梦。
梦醒,少女面红耳赤。
太阳不知何时高挂,我的眼睛被晃得有些痛,用手挡住才舒缓一些。
床边的人替我拉上窗帘,耐心的将药喂到我的嘴边。
“医生说眼睛没什么大问题,好好休养就行,你别担心。”
我睡觉的时候,不知道陈燃在这里守了我多久。
幸好我现在眼睛看不清,做了这么羞耻的梦,我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谢谢,把药放在我手上吧。”
我开口,我只是眼睛看不见,不是手残了。和陈燃近距离接触,我有些不习惯。
毕竟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一个人。
我摊开双手,陈燃却没给我这个机会,他依旧将药递到我的唇边。
“喝吧,你的手上这么多擦伤,动一下总归会疼,喝完我再给你上药。”
我张口喝下,这药好像也没这么苦了。
下午季家就来接我了。
季父季母还有季温乐拧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来拜访吴慈。
“圆圆,你说你也真是的,你们好不容易把静静接回来,偏要让人在家里受了委屈,一来静静心里难受,她也不说,二来这事传出去对人家女孩子名声不好。”
“你们也该好好反思反思自己了,不能因为温乐陪了你们这么多年,就偏心啊。”
吴慈责备的话刚说出口,江圆圆脸上就有些不耐烦,但依旧保持一副贵太太的模样。
端着,不知道给谁看。
“哎呀小慈,你是不知道,这静静要是有温乐一半的懂事和贴心,我至于这样吗?”
“两个都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会偏心呢,你看你这话说的。”
“只是这静静,哎,不知道这几年是怎么了,越来越不懂事,我说什么她也不听,有时候温乐的东西她也要争,什么东西都要争个输赢,这好胜心太强了,最后总归会害了自己,我如果现在不好好管教她,将来出了事,谁给她兜底,谁来给她解决。”
这些不过是江圆圆对外管用的说辞罢了。
不管怎样,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
都是怪我任性。
旁人不知道,可我心里门清。
口口声声说不偏心,最疼爱孩子的妈妈,一次也没说过爱我。
季温乐熟练的挽上我的手臂,甜腻腻的开口。
“是啊小慈阿姨,我和姐姐的关系一直都很好,姐姐差点出了这种事,我做妹妹的也难过得很,妈妈和爸爸整天更是以泪洗面,生怕姐姐出了什么事,不过现在看到姐姐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模糊的眼睛,看着身旁季温乐的面孔,我辨认不清,但听得出来,说话很是违心。
这些话不知道她编了多久。
以泪洗面这四个字都会用,肯定是熬夜上网查了吧。
季父和季母也不是什么慈悲的面孔,怎么会为了我这个野丫头整日以泪洗面。
这些话对吴慈却很适用,似乎深受触动,话语里也有些哽咽。
“好了好了圆圆,你们赶快回去吧,再不回去天都要黑了,静静你们可得好好照顾,别再让这孩子受苦了。”
一旁沉默许久的陈燃终于开口,朝我走来。
握住我的手,然后再摊开,把什么东西放在我的手上。
“这是祛疤的药膏,还有你眼睛的药,每天记得按时用,平时走路上厕所也多注意些,你眼睛看不清,别太为难自己。”
我点头。
这样的关爱在这段日子里我感受到了好多,明明我和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他们却无私的对我好。
也许这就是差距。
“谢谢陈燃哥哥,谢谢小慈阿姨,这段时间麻烦你们了。”
季温乐扶着我离开。
手上的力道却不自觉加重。
这死丫头掐我干嘛。
我招你惹你了。
“呵呵,姐姐,你还真是魅力大,连陈燃哥哥这种大冰山都能感化,妹妹还真是佩服你。”
哦,因为这破事。
我用只有我和季温乐才能听到的声音问她。
“你喜欢陈燃哥哥吗?”
“当然不,谁会喜欢这种大冰山,我喜欢热血的,豪放的那种。”
然后,我拂开她的手,自己摸索着走。
……
这是一种比喻。
如果童年那个破碎不堪的我,被你捡起。
我该是多么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