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取龙目

随后伏羲对着烛阴问道:“现在你可愿听我好好讲一讲理了?”

烛阴站在不远处答道:“不知大人你要讲什么理?在下洗耳恭听。”

伏羲再问道:“你可知我为何要将烛明抓回,并下此狠手?”

烛阴闷声答道:“烛明生性顽劣,违反神律,偷下凡间,造就此等杀戮,确实该罚,且我是其兄长,更是难辞其咎。但若只是为了些许下界蝼蚁,当不至于此,想来大人定是另有打算,恳请大人能否告知在下隐情?不然我实在是不忍心看着阿弟受到此番苦难。”

伏羲听得此言冷哼一声,怒道:“今日之事,不过是那小子咎由自取罢了,何来苦难一说?至于你口中的下界蝼蚁,我却认为他们是我的孩子,所以这件事,没得商量。若不是接下来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你们来配合我,此子断不能有活路。因为此事,我才能给这孽障一条活路,然选择在你,选好了或许可以让你弟弟活下来。”

烛阴连忙回道:“只要大人愿意放了我这不成器的弟弟,不管什么要求,你只要说,我一定会答应你!”

伏羲伸手截下一片星河,举至面前,心念一动,掌中星河随之旋转,最终形成了星星点点,排列整齐的图案。尔后伏羲便将图案交给烛阴,并说道:“答案自在其中,你且慢慢看。”

烛阴接过星图,心神沉入其中,便看到一幕幕画面,耳边响起一道声音,那道声音悠悠道:“我们神族从黑暗中诞生,在虚无中前行,于混沌中造物,挺过无数的危机与磨难,经过数代神人的努力,才终于开辟出了一方原始的宇宙天地。从那时起神族便在这方宇宙天地中繁衍生息,并且那时的我们十分热衷于造物,可刚开辟的宇宙天地却也因为我们的造物,而变得十分拥挤。之后,那些造物之间更是爆发了无尽的战乱,搅得这个拥挤的天地险些崩溃,于是乎我们神族只能将这些造物抹除,平息了这动乱的天地。”

这时烛阴疑惑地说道:“这些故事我以前曾听族老们提到过,可是这与你要做之事有何关联呢?”

伏羲漫不经心回道:“不急,你且再看。”

随后烛阴又继续听着,那声音说:“在天地重归平静之后,我们神族就又想创造一些事物,好让这片天地多出几分生气。有了先前的经验,我们之中的大神一齐决定,要将此间天地再次扩大,避免之前的拥挤混乱再次出现。在那一代神人的开辟下,于是宇宙天地便有了如今的雏形,但那祸根也就在此时埋下了。由于开辟天地的动静过于庞大,黑暗中的一些强大存在被惊醒,它们醒后看到了这方宇宙天地里的繁荣与美丽,在心中对光的贪婪与欲望驱使下,很快便朝着这方天地疯狂地入侵,等到那一代神人反应过来时,万物已经凋零,天地也已濒临破碎,大神们无奈之下只得以自身为基,施展大神通,身化宇宙星辰,重铸天地万物,同时隔绝了这片天地与混沌黑暗之间的联系,所以天地才能重归平静。但混沌黑暗中的存在仍然觊觎着我们,并且它们将在不久之后重新降临,所以我能看到神族命运的终点了。”接下来烛阴能看到的只有一些令祂感到毛骨悚然,且永生难忘的画面,可此处却是无声。

伏羲见烛阴呆愣在原地久久不动,便先开口说道:“事情就是这么个事,你小子也别太过惊讶,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朽的,哪怕是神也不例外。接下来,我便与你讲讲我的计划,首先......”

最后伏羲终于给出祂憋了许久的选择题:“那么烛阴小子,如果我想完成大计,那接下来的两个选择,你一定要选对。一是,我先关着这烛明,待到与那界外黑暗一战时,我再带着祂,身先士卒,为了神族的荣誉而战,直冲那黑暗深处,大杀四方,快哉!当然,我定会教那孽障一些本事的,反正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让祂多杀点。二是,我让你扮演一个冷酷无情的坏人,然后。”

没等伏羲说完,烛阴直接打断,坚定地说道:“二,二,二!选第二种。”

羲嘿嘿一笑,悠悠说道:“不急,不急!你好歹听完第二种选择是要干嘛吧?之后,我要你这么做......”

烛阴耐着性子听完,为难地开口道:“大人,虽然我已经答应你了,但能否将此事告知烛明,我怕我那傻弟弟醒来,受不了这打击,真疯了,我回家没法交代啊!”

伏羲笑道:“不可,万万不可!若知道了此计划,那此事必然会败露,说不定反倒会害祂直接丢了性命。倘若祂能直接疯了,则此计必成,那是最好的结果。当然,祂也可能会怀疑,为什么对祂这么好的哥哥,会如此残忍的伤害祂,祂不敢相信,他认为一定是假的,一定是!然后祂就会向你求证,之后你便一招将祂打个半死,至此祂也不得不信,最后祂就疯了,完美。”到了后面,伏羲一边说着,一边表演,略显浮夸。

看着伏羲的表演,烛阴只觉哭笑不能,尔后淡淡说道:“我倒觉得阿弟是不会这么愚蠢的,祂一定会想办法搞清楚事情真相的,我相信祂。”

伏羲一撇嘴,说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你可别临时反悔,让我功亏一篑啊!那样的话,我必然带着那孽障冲到黑暗深处,大战那万千暗黑强敌,我活不活什么的不重要,反正你弟弟肯定是会连灰都不剩。”

烛阴苦笑道:“大人不必再激我,此事既已应下,便不可能再反悔。就是不知,想大人想何时行动?”

伏羲大手一挥,说道:“何时?你居然还想等到何时?那可不行,立刻行动,就是现在马上。”

旋即,伏羲与烛阴便再次出现在了天狱内。

此时的天狱内,原先的独目黑龙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位黑发少年。那黑发少年一见着烛阴,便是直直扑了过去,死死抱住烛阴,生怕眼前之人会突然消失不见。待得黑发少年终于确定,此人正是祂哥哥后,祂便开始嚎啕大哭,那声音中似是充满了委屈,烛阴实在是不忍心,只得俯下身去,帮那黑发少年拭去眼泪,轻声安慰着,这一幕显得十分温馨。

伏羲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也不着急,因为祂知道,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过了许久,烛阴怀中的黑发少年终于停止了哭泣,怯生生地看着不远处的伏羲,眼中充满了恐惧。这一幕与祂在人间肆虐时,那渺小的人族,在临死前对祂的乞求,是何等的相似。

此时,烛阴在经历了漫长的心理挣扎过后,终是下定决心,于是祂双眸转冷,收起了先前的温柔,随后狠狠一掌拍在了黑发少年的心口,语气冰冷道:“混账东西,你胆大妄为,无视神族律法,私下凡尘,并且造就如此杀戮,实在是罪大恶极,今日哪怕是人皇大人,愿留你一条性命,我也绝不姑息。既然你不愿做这神,那我便取出你的神力根源,并将你逐出烛龙一脉,从今往后你便不再是神族之人了。”此声浩大,传遍了整片天宫,在天宫中的所有神族皆知此事。

说罢,烛阴便探掌伸向烛明,狠狠一抓,便是将其一只阴阳龙目取出,并交于伏羲以作交换。

烛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掌震飞,还未回过神来,便只觉两眼一黑,然后一股钻心剧痛传来,令祂差点又晕倒了。但当祂听得哥哥的那一番话,祂才真正崩溃,心里想到:“既然连你也这么对我,不过是些虫子罢了,你竟舍得伤我,呵呵,哈哈哈!”心脉本就受伤,再气急攻心,烛明又一次陷入昏迷。

伏羲此时来至烛明身旁,伸手一挥,烛明便消失在了原地,尔后又带着烛阴,一步来到了天狱外,再一步便出了天宫,最后来到了一处云边。烛阴往云下看去,正好能看到一条黝黑的大河,其中气息,竟透露着几分诡异,祂忙转头看向伏羲,问道:“大人,此处莫不是?”

伏羲伸手打断烛阴的话语,神色凝重道:“切莫多言,此处正是我先前提到的神陨之地,先前我已将计划告知于你,所以等下别捣乱。”说完,伏羲便将袖中黑龙一丢,那黑龙便自天边缓缓落入黑水中,此间事了,伏羲便带着烛阴离去。

烛阴回头看着黑河,心中道:“弟弟,希望你不要怪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让你活下去。也许你想的没错,自由自在的活着也挺好的。”

路上,烛阴忍不住开口问道:“大人,你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伏羲郑重说道:“你可知人族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我从一开始就教给了他们一种人定胜天的理念,这是一种远比智慧与神力更重要的东西。一切都是为了当那一天到来时,他们能成为我们。”

伏羲不舍地望向人间大地,缓缓开口道:“我想给予他们,成为神的机会。在我们消失之后,我希望还有人能守护这片宇宙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