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背锅这件小事

他来御书房的路上,因为在宫门口得了纯妃笑脸,多说了两句,被其他人看在眼里都觉得他和纯妃关系应该挺亲近。

一路走来被各路宫室的太监宫女轮番叫停,都想打听一下这个家里出了大变故的前贵女现在的情况怎么样,银钱赏赐更是少不了,再加上浮于表面的吹捧让他有些飘飘然。

孙宏也没想到就因为那几句交谈能得到这么大的关注,早知道为了钱也应该多奉承纯妃两句。

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种发财的机会。

就算半真半假编了些故事应付了其他人导致误了回禀的时辰,不过跪在御书房回话,心里的得意劲还是压不下去,因此没有注意到上面燕帝的脸色不虞。

“顺利?顺利怎么会这个时辰才来复命。”燕帝语气阴沉沉的问话声从头顶传来。

孙宏吓得一激灵,冰雕传来的冰凉气息包裹全身,刚刚洋洋自得的心思瞬间化作灰烬,竭尽全力稳住心神回话:“奴才自然是不敢误了时辰,只是纯妃娘娘梳妆打扮,整理箱笼稍微耽搁了一点时间,还望皇上宽恕。”

安嬷嬷是之前贴身伺候太后的人,更是内务府管事宝忠的干娘,他可不敢把黑锅甩到她身上。

那剩下只有新进宫,在宫里丝毫没有根基的纯妃了,听说当初前朝百官归顺皇上的时候,只有她父亲不识时务,以卵击石落得个家破身死。

就算是她现在被封妃进宫,但是肯定招了皇上厌恶,将来说不定也要亡的下场。

这样的妃子注定得不到皇上的宠爱,就算是想辩驳两句都找不到人,这黑锅她不想背也得背。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燕帝微眯了一下眼,没有再继续问话,打发孙宏下去了。

孙宏连忙起身告退:“奴才这就退下。”

走出御书房感受到太阳的温度,孙宏才觉得活过来了,心有余悸地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

摸着袖子里沉甸甸的银子,刚刚在御书房里的紧张感算是消失殆尽了,春风得意地走回住处。

御书房里的燕帝面无表情的看着走出房门的传旨太监,冷声吩咐高金忠:“你去查一下他进宫以来碰见了谁,说了什么,顺便把他处理了。”

高金忠闻言内心没有太惊讶,皇上问话不老实还推脱责任,自然躲不开处罚,只不过直接处理掉还是有些出乎意外,不敢多做他想,连忙躬身低声回话:“是,皇上。奴才这就去办。”

“嗯,下去吧。”燕帝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然后拿起奏折继续批改起来。

出了门口点了几个机灵办事利落的小太监,把事情交代下去,习惯性地甩了一下拂尘,“你们几个把眼睛给睁大喽,把咱家把这事办好了,要是办砸了看看你们头上的脑袋能不能担当的起。”

“是,金忠爷爷,您老放心,奴才们肯定把孙宏进宫门的一言一行都给仔细的问出来。”小太监们点头哈腰地应承。

高金忠看样子满意的点点头,也不再多交代什么,转身回御书房。

一边走一边在想皇上为什么突然要清理孙宏,难道是突然嫌他办事不稳重又贪财?

也不至于吧,只要把事情办好,皇上向来对于这些小毛病视而不见的。

快要把门推开的时候,手停在门框上,脑海里灵光一闪,今天两次皇上心绪变动,都是因为一个人。

刚进宫的纯妃。

之前他和孙宏一样的看法,也没觉得纯妃能受宠,只不过是看在以前皇上潜龙时期和她有些瓜葛,抬进宫做个牌面罢了,再说还有别的事乱七八糟的一堆。

想了想,决定以后遇到事关纯妃娘娘的事情还是留一丝余地吧,毕竟能进宫的女人,无论皇上因为她情绪是好还是不好,只要能引起皇上心绪波澜的,可没有几个省油的灯。

把想远了的心思收回来,打起精神轻轻地推开门,迎着扑面来的凉气走了进去。

日暮渐沉。

晚膳时分,门外面响起敲门的声音,瑞德在外面轻声呼喊:“娘娘,御膳房已经送来晚膳了,奴才斗胆来喊娘娘起身用膳。”

不知不觉睡过去的俞以殊听到动静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睡意未消地回道:“本宫听到了,你先退下吧。”

坐起来重新闭上眼睛缓解了一会儿睡梦中的人不安,心情沉甸甸地站了起来。

她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把睡的有些散乱的发丝梳拢上去,两旁价值万金的月明珠幽幽的散发着光芒,忍住用梳子砸上去的欲望,随意地看了镜子里眼神冷戾的自己一眼,毫无留恋地起身向外走去。

多可笑啊,以前她的戏言如今成了真。

在没有梁在廷造反的时候,她还是深受皇帝宠爱的首辅的嫡幼女,全家宠她如珠如宝,什么好东西都先想着她。

即便是深受皇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父亲,知道她极其喜爱珍珠的光泽,百忙之中听闻有稀缺的珍珠现世,也会谴人去买。

一年也不见得能有几颗从遥遥万里深海产出的月明珠,更是珍贵。

父亲一年俸禄也不见得能买的起一颗,偏偏他又保持着文人的清高,从不收取贿赂,只能打探到消息之后让买来让商人去府里找母亲付账。

母亲家里是江南有名的富家小姐,成婚当日上京载嫁妆的船把港口都堵了,母亲总会结完账之后,等父亲忙完回来之后把买珍珠的钱折算成笔墨纸砚说给父亲听,父亲总会一边心痛难当一边乐呵呵地乐此不疲。

哥哥姐姐们就会在旁边彼此挤眉眨眼。

她那时候拿到新到手的明月珠,乐不可支地对着哥哥和梁在廷开玩笑,说要用月明珠代替烛光,镶嵌在梳妆台上,这样她上妆出来的美貌就可比月亮了。

现在被梁在廷害的家不成家,再也没有位高权重的父亲,能给他不受文臣排挤的庇护。

也没有赤子之心的大哥,让他当作垫脚石利用到处结交人脉。

他一个受皇帝轻视不喜的武官,在父亲的羽翼下能够在前朝天子眼皮底下,不受瞩目的串联起其他武将,用父亲的名声势力收买一直以来根本不屑和武官为伍的文臣。

一举造反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