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无所谓了。
白羽哲他一直清醒着。
清醒地感受着自己被人用铁链捆住双手,挂在长明窟的正殿下。
他亲口在所有人的愤恨谩骂中笑着承认,他就是要把当年上过鹰来山剿岳的家族全部杀光!
许洛道:“既然这些都是他白羽哲一人所为,那祸不及家人。”
他暂代了仙尊一位,请长安许氏的长辈前往星城接管了夏满园。
短短三日,许洛已经在帮助重建拾月湾,安抚各大宗门,还在处理白羽哲一事上显示出了他的手段。
许洛他不杀白羽哲。
他说:“他身为焰尾饲主,他不死,焰尾无法重新结契,便少了后顾之忧。其次,死亡对白羽哲来说,太便宜他了。”
白羽哲被铁索扼住手腕挂在长明窟七天,修为尽失的他没办法运气护体,手腕已经皮开肉绽露出森森白骨。不吃不喝疼得晕厥过去又被人生生抽醒,七日后,他被人放了下来,掉在正殿檐下他这七日流下的一地血水之中。
正殿里聚满了人,白羽哲摔得头晕眼花,但也能勉强看见,近在咫尺的韩终阳,白羽哲何时见过他这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看着倒在地上的自己,仿佛看什么垃圾一样,头都懒得为自己低下来。
许洛一个眼神,许泊便迫不及待上前,扒开白羽哲本就破烂不堪的上衣,用刻刀沾着颜料,在其胸前纹画起来。
白羽哲身上已经体无完肤,许泊就在他溃烂的旧伤上尽情刻画着。
许泊刻画完毕,众人才发现他画的内容,竟然是封魂印,这本是封印厉鬼的印记,被许泊画在还活着的白羽哲身上。
白羽哲这辈子,哪怕是他死了,灵魂也不能逃离这具肉身,只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干枯,变成一具活尸,永世不得超生!
哪怕韩终阳恨白羽哲入骨,此时也觉得这惩罚稍许阴险了些。
但许洛还未停手,从一个木匣中取出一贯铜钱,递给许泊。
“这些都是修士用来放在凶尸舌根下,镇压凶尸怨气以免再度引起尸变的镇魂金,但若从凶尸口中重新取出,那这就是吸引邪祟怨气的极阴之物。”许洛得意地介绍起来,仿佛这不是凶物,而是什么至宝。
许泊将铜钱放进炉子,烧了半晌拿出来,已经变成一碗铁水。
敲敲打打之间,变成一根弯曲的金属圆环,许洛对许泊点了点头,许泊夹着这根烧的通红的铜环,对着白羽哲走了过去。
滋——
铜环穿过白羽哲的锁骨,空气中是血肉烤焦的味道。
就算是许氏往日的附庸家主,也别过头去不忍直视这残忍的画面。
许泊趁着铜环还红着,用钳子将圆环捏合在一起,变成一个整体。
同样的步骤再次重复,白羽哲若是未被提前刻上封魂印,此刻怕是灵魂已经离体。
两个铜环所触碰到的肉体已经烤焦发烂流着滋滋血水,完毕后一盆冷水浇下,白羽哲被人提着锁骨上的铜环,强迫他站立起来。
许泊兴奋道:“这两个铜环,能遏制住灵脉,让他无法聚气修炼,也就永远无法挣脱!而他胸前的封魂印能保他魂不离体,眼睁睁看着自己肉身凋亡,成为一具活尸!今夜我便将白羽哲送往鹰来山,将他钉在他舅舅的殒身之地,那处沼泽边的绝壁上!让他与他舅舅一起,永世存在,永世忏悔!”
大殿中的人都被许洛此番言论震慑到呆住,以这种手段对付白羽哲,虽说他死有余辜,但正派之人能想出这样的招数吗......
“好!”不知人群中谁喊了一声,其余人面面相觑后,又恢复了对白羽哲的叫骂声。
韩终阳皱眉看着众人,他看到了他一直期盼的画面,看到了他的杀父仇人的下场。但他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沉重和迷惘,遂捏着八宝从人群中退了出去,这群面目扭曲之人让他感觉到无法呼吸。
正殿外,是披麻戴孝的许泽。
“韩小宗主。”许泽拱手问候,面上不悲不喜。
韩终阳冷哼一声,正欲拔脚离去又停下身问许泽,道:“你这副心疼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是为了那个丧心病狂的疯子吗?你头上的孝布还没摘,就怜悯你的杀父仇人?”
许泽皱眉,隐藏起自己一闪而过的厌恶,不卑不亢对韩终阳说道:“你所看见的,向来是想让你看见的人决定的。但是你相信的,会不会因为你所看见之事而崩塌,靠的是你的心。”
话毕,正殿传来车轮之声,白羽哲双手被铁链捆在一起,跪坐在囚车上,耷拉着脑袋不知是否醒着,随着许泊一声令下,两个修士在囚车上拽着铁索重重一拉,而这铁索连着白羽哲锁骨上铜环,白羽哲被迫仰起头,悬空挂在囚车上的铁架下。
许泽呼吸都停顿下来,浅浅地唤了一声:“白二公子......”韩终阳不可置信得瞪着许泽。
也不知道是不是韩终阳的错觉,白羽哲颤抖地举起捆着铁索的手,放在唇边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双手重重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