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坎坎坷坷是道路,磕磕绊绊是生活。

镇南到地方卸货的时候,货当然是少了。少了的货从运费里折价扣除。镇南只能骂骂咧咧地自认倒霉,心里咒这些王八龟孙子不得好死。

“镇南,你自己丢的货损失你自己负担,不能算在车上。”三叔插进来说了一句。

这使本来就很窝火的镇南的火腾地一下升了上来,他两眼圆睁瞪着三叔,“啥意思?挣了钱是一起的,赔了的算我自己的?”

“货丢了是你自己没保管好,那是你自己的原因,怎么能算在一起呢。”三叔说。

“行,知道了。”镇南愤愤地说。

这使原本就因丢货的损失而心情烦乱的镇南更加烦乱了。他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地用劲踢飞了一个在眼前的小石子。小石子飞了出去,打到了前面跟镇南对向而来的一个男人,被打疼的男人冲着镇南喊:“你他妈干啥呢?踢石子干啥呢?”

“路上的石子我想踢就踢。”镇南本身也知道被他踢飞的石子砸着人了,心底正在自责的时候听到了那人的骂声,这骂声将他心底的火气激了起来,于是他瞪大了眼睛怒吼道。

镇南本身就带着一种杀气,眼睛一瞪这种杀气就更浓了。现在的镇南还年轻,生活也还算顺心,因此身上的杀气不那么重,越往以后,他的人生道路越来越坎坷,他身上的杀气就越重。他不怒自威,没有人敢轻易惹他。

那人一看不是个好惹的主,就缓和了口气说道:“石子砸着我了,砸得我生疼。”

镇南听对方口气软了下来,被激起的斗志也就回落了。

“没事吧?”他说。

“没事。”

“对不起了。”镇南向对方赔礼道。

“你说三叔,这种事情也能怨我吗?这是被抢,不是因为我疏忽而丢失货物,如果是我疏忽丢失了,我啥也不说,自认倒霉。可是这是不可抗拒的力量,他又不是不知道,当时那样的情况只能那样处理,如果停车了损失会更多。这种情况他是知道的,事后咱们还跟他说了,他也说只能这样处理,结果还这样做事,真是累死累活干得没意思。”回到车上的镇南对镇北抱怨道。

“本身就是么,这真不应该怨你,不应该算你的。”镇北说。

“哎,钱这个东西真是又是个好东西,又不是个好东西。你说它是个好东西哇,因为它亲人都能离间了。你说它不是个好东西哇,没有它还真不行。人人都为了它拼死拼活。”镇南不由得感慨道。

“是了哇,钱没有不行,我看多了也不见得是好事。祸因钱起。”镇北附和道。

“主要是钱不凑手,如果有钱,就自己单出来跑算了。银钱的活真不能在一起弄。”镇南说。“哎,没办法,先这样吧。”

不管怎么样,他们的车在镇南辛辛苦苦地操劳中,跑得还是很不错的。如若依着镇南的想法,他觉得会挣更多的钱,可是三叔不赞同镇南那大胆的想法,镇南也就只能按着三叔的意思跟着三叔一起跑。镇南很快就还请了买车时所借的外债。

在算账的时候,三叔和镇南也产生了一些矛盾。三叔认为镇北是镇南带的,因此镇北的一切开销应该算到镇南头上,而镇南认为镇北跟车干活可不是给他个人干,而是给大家干的,因此不应该算到他个人头上,而应该算到集体头上。

“装车卸车镇北一样也没少干,而且不止给我这个车装货卸货,还帮着你一起给你那个车装货卸货。镇北又是个下苦力干活的人,从不偷奸耍滑。干活时挺高兴,分钱时就出来说头了。”镇南说。

“本身我就不同意镇北跟车,他一个新手,还没有驾照,万一开车出点事,算谁的?损失谁来承担?”三叔说。

一听三叔这样说,镇南立马火冒三丈,怒气冲冲地对三叔说,“行,算我的就算我的。如果出啥事,损失我来承担。”

“镇北,你说,亲三叔还不如远房的二叔,我跟着二叔跑车时也没有驾照,二叔啥话也没说,带着我跑,最后还帮我办了驾驶证。二叔的情我是一辈子也还不完。”离开三叔的镇南对镇北说。

“就是,我去了二叔那跟你跑车,二叔也啥也没说过,照样管我吃喝住。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就在二叔那呆着。”镇北说。

“这不就想着咱们弟兄俩能在一起吗。我教你你也能学得快点,别人不一定好好教你。真没想到这样。”镇南说,“事情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就这样吧,又不能再返回二叔那里去了,总不能跟二叔说三叔不让你跟车吧,那样让人家二叔笑话。你快点考个驾驶证,再跟我跑一段时间,技术过关了,就去给别人开车去,还能挣工资。”

“嗯。”镇北点头答应着。

以前由于经济紧张,所以镇北一直没有考取驾驶证。这之后,镇南让镇北去考了个驾驶证。这样一来,镇北开车也就不属于无证驾驶了。镇北现在也基本上掌握了开车的技巧,能熟练地开车了。但是镇南还是怕他有啥应激的事情自己处理不了,因此还是决定让他再跟他跑上一段时间,等技术过硬一点再出去给别人开,毕竟开车也是个危险的职业,容不得半点马虎。

镇北对镇南在心理上似乎也形成了一种依赖,他想到离开镇南自己一个人开车就有点害怕。怕自己有啥应激的事情处理不了。尽管镇南总会骂他,嫌他开车不走心,他还是不由自主地依赖他。

镇南和镇北似乎是一对连体兄弟,紧密地连在一起,汽车就是连接他们的纽带。镇南强的时候给镇北输送养料,镇北强的时候给镇南输送养料。他们日日相对,夜夜相守。在崎岖颠簸的路上,这种纽带越接越紧,越颠越牢固,越来越经得起路途以及岁月的震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