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杨柳一脸虔诚,眼中闪烁希冀光芒,看得张愚有些意乱情迷。
“这诗词好是好,可惜有些简短了!”
一旁,韩板良插了一句,听来有些遗憾之意。
小杨柳微微点头,好像颇为认可这说法,便目不转睛盯着张愚,朱唇轻启说道:“先生,看来奴家还要相求,脸皮着实厚了些。”
“方才诗词,能否请先生补充几句,让曲子也好映衬。”
“当然了,奴家知晓,但凡得意之作,往往多一字嫌多,少一字嫌少。”
“先生若是觉得画蛇添足,还请勿怪奴家不识抬举。”
张愚闻言摆摆手,脸色有些为难,看在小杨柳眼里,像是拒绝之意,让她心中顿生失望之情。
此时,张愚心中想的,却是暗恨自己方才失言多嘴。
情不自禁的夸赞,倒像是给自己没事找事。
这首诗词,乃是摘录自白居易大名鼎鼎的《琵琶行》,语文课本上学过背诵过,因与方才小杨柳演奏契合,这才张口就来。
不成想,倒让人惦记上了,明明打算低调,将今日拜访之事搪塞过去,这下倒好,变成谱曲求词,传出去只怕又生风波。
万一,如同之前为明玉公主献悼亡词一般,再引来虞得理之流的飞来横祸,怕是没那么容易化险为夷。
这边,张愚心中计较来计较去,那边,好几双眼睛齐刷刷盯着他,无形中向他施压,貌似非得应承下来不可!
“不瞒先生,在下方才口中念叨赞美之词,只是有感而发。”
“若是传出去,怕会闹出笑话,不敢造次。”
“至于先生谱曲求词,在下不善音律,爱莫能助,还望见谅!”
张愚思忖过,还是决定婉拒,生怕惹出意想不到的麻烦。
小杨柳闻言,满脸失望神色,朱唇欲言又止,眼神尽是期期艾艾。
“元伯先生这话说的,我可就不得不反驳了!”
此时,韩板良又一次跳出来插嘴。
“小杨柳先生怕是不知道,元伯先生早前便有大作出炉,只是流传不广,这才名声不显。”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万家灯火闹春桥,十里光相照,舞凤翔鸾势绝妙……”
韩板良连着念完两首词,唇齿留香般闭目咀嚼一阵,随后接着说道:“前一首,乃是元伯先生转赠我大顺国明玉公主的悼亡词,以慰青梅在天之灵,感人肺腑,深有戚戚然!”
“后一首,乃是前阵子,我大顺国左相之子在烟波楼斗诗词大获全胜之佳作,描绘万家灯火,盛世美景。”
“旁人有所不知,但我可是一清二楚。”
“虞得理肚中墨水,要是能憋出半个雅字,我愿为其提鞋听喝。”
“当夜这首词,明明是元伯先生代笔,只不过少有人知晓真相罢了。”
“小杨柳先生,您饱读诗书,通晓音律,自然听得出来,方才在下所念两首词,该是多么绝世独立吧?!”
听着韩板良的转述,小杨柳早已入迷。
“十年生死两茫茫?万家灯火闹春桥?”
“俱是好词绝句,如此佳作但得一首,足以扬名千古!”
“韩大公子,这两首词,果真是元伯先生一人所作?”
面对小杨柳的激动追问,韩板良郑重点头肯定道:“千真万确!在下敢以性命起誓,绝无半分虚假!”
“方才元伯先生推辞,说自己的诗词闹出笑话,这话要是传出去,那得折煞多少读书人?”
“是故,我个人认为,元伯先生乃是托辞,不愿应小杨柳先生的请求罢了!”
当下,张愚苦着脸,见这两人一唱一和,韩板良更是赤裸裸挑明,不由得偷偷剐了他一眼,暗道这家伙吃饱了撑着,不请自来凑热闹也就算了,竟然还给自己挖坑找麻烦。
这边还在心中埋怨,那边小杨柳轻移莲步,面对张愚又一次屈膝求道:“先生,奴家自知唐突,不敢步步紧逼。”
“然方才听先生有感而发,诗词中文字意境极美,奴家心中骤起波澜,无法平息。”
“恳请先生,能将此诗词赠与我,权当奴家欠您一个天大人情!”
张愚面对眼前莺燕苦求,心中大呼无奈,很想开口回绝,却有些难以启齿。
那边韩板良见状,打蛇随棍上,直接来到张愚身旁,搂着他肩膀劝道:“元伯先生,此等雅事,就莫要再推辞了!”
“万一传出去,元伯先生狠心拒绝揽月楼小杨柳先生求词,诟病者只怕能从皇宫排到上京城城门口都不止!”
“况且,此次揽月楼随同乾国使团前来贺岁,两国眼下又有大事商议,自当和和气气才对。”
“元伯先生身为炙手可热的文人才子,亦是此间主人家,怎可拂了贵客美意?”
“要不,就应了吧!”
韩板良劝说不休,张愚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视线中,小杨柳满是期盼神色,几步外,余光瞟到典少游,亦是频频点头,示意张愚应承下来。
“哎!也罢!”
“就怕写得不好,让先生和韩大公子失望了!”
“这首诗词说来的确极美,但并非……”
张愚很想告知,这是自己从书本上学来的古诗,可又怕对方刨根问底,反而麻烦更多,当下只好顿住,到此为止。
转身步入屋内,研墨提笔,在白纸上一阵龙飞凤舞。
不一小会,手中拿着一张书纸,其上满是尚未干透的墨迹,将其交给小杨柳说道:“先生,请看!”
“这便是整首诗的内容,篇幅不短,也不知合不合适。”
“先前赞叹,的确是有感而发,但整首诗,却并非即兴创作。”
“至于来源出处,先生还是不要过问了吧!”
小杨柳闻言郑重接过,美眸在纸上扫过,心中震惊不已。
竟然足足有六七百字,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口中痴痴念叨起来:“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好凄美的诗词绝句,尤其是这一句‘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先生有所不知,读这首诗词,宛如在回顾我这短暂人生经历。”
“想当初,奴家尚且年幼,便要拿起琵琶练习谋生,个中孤苦,不足与外人道!”
“让诸位见笑,奴家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