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随意的拍打着窗户，潮湿的空气打落了烟尘，乌云压的很低。
嗡嗡——嗡嗡——
一阵手机震动声从床头柜上传来，林莫睡眼惺忪的胡乱摸索着，接通了电话。他这自修小长假放的每天都是熬大夜，睡大觉，昨天又熬了一晚上篮球赛，客厅茶几上都是易拉罐和烟头。老婆带着一双儿女住在娘家在另一个区陪读，本来是要回来的，无奈这几天阴雨连连的，所以一个人在家的林莫更肆无忌惮。
“喂。”他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
“莫哥，出事了。”周日有些急。
“能有什么事儿，那不是有科查部吗，再不行你顶一会儿。”林莫翻了个身，准备挂掉电话接着睡。
可是下一秒，周日的话让他一秒清醒。
“莫哥，死人了。安局点名让你来。”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周日听着林莫没有讲话，又赶忙说着，“莫哥，你快来吧，科查部处理不了，这是人命的事儿。”
“把地方发我，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
林莫一个鲤鱼打挺起了身，此刻的他再也没有睡意，这半年内几乎没接到什么命案的发生，有也不过都是些什么自杀车祸之类的。周末喊的这么急，搞不好真是命案。
他随意了抹了把脸，胡乱的披了件外套，急匆匆的出了门。
......
出事的地点在一个工业园的员工宿舍。
工业园门口修路，加上下雨，林莫的车差点被陷进门口那堆烂泥里。他到的时候什么物证搜查，医疗救援都已经到了，但是还有一个，科查部的冯勘。这是命案，不是说他们科查部处理不了吗？他来干什么？
周日屁颠屁颠的跑过来给林莫撑伞，介绍目前已知的情况。
何禾，女，28岁。河江工业高管，通常都住在河江工业员工宿舍。她的宿舍在二层。被发现时躺在卧室阳台的地上，已无生命体征。
报案的是她的秘书，何禾一般都是有时候在公司，有时候不在，大家也并不留意。而今天有一个会议何禾必须参加，秘书联系不到，就来员工宿舍找。但是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人，秘书就在楼下等，等的途中她发现，何禾宿舍在的二层阳台，那个只拉了一半窗帘的后面好像躺着一个人。秘书感觉不太对劲报了警。
林莫抬起头，因为是落地窗，所以可以看的到屋内的一些情况。一只胳膊朝着窗户的方向。
他换了鞋套，不紧不慢的上了楼，虽然是员工宿舍，但是装修很不错，看得出河江工业的财力和优厚待遇。
指纹电子锁？林莫看着门上的锁子。
“这个是科查部的冯顾问带人打开的，不然进不来。不过我们来的时候门锁是完好无损的，并且从室内上了锁。”周日看出了林莫的疑惑。
林莫撇了撇嘴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一点一点的勘察，生怕错过任何蛛丝马迹。但是当他看完那个已经冰冷的何禾时。
致命因素是什么？
何禾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除了死时眼睛是睁着的外，身上的睡衣睡裤也穿戴的十分整齐，没有一点打斗过的痕迹，无外力损伤。林莫看着她的梳妆台，储物柜，还有角落里的瑜伽垫以及一些器材。
这看着也不太像一个有什么基础病的人，但是他也不太敢妄下定论，还是之后听法医怎么说吧。
“有什么线索吗？”林莫问卫生间里的谷蓝，她带着口罩手套蹲在卫生间的垃圾桶旁搜查。
谷蓝站起身来，无奈的摇了摇头。“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就连那个现场生物检测器都显示，这房子里的指纹脚印，所有生物样本都是死者本人的。除此之外别的什么都没有了。带了几个疑似的物证，不过我感觉别抱太大希望。”
不应该啊，林莫摸了摸下巴，他想起爷爷说的“只要犯罪就一定会留下痕迹。”难道都被清理了？反侦察意识这么强？抹得一干二净？
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林莫他们一无所获。没有指纹，没有脚印，门锁完好无损，窗户也是，难道是凶手干完这一切都把痕迹抹去了？密室杀人？这次一定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晚上十一点了，今天的这间办公室难得的再一次灯火通明起来了，人手一杯提神的咖啡，大家都在等，等技术部分的法医鉴定，自杀他杀一验便知。因为目前提回来的那些物证没有任何用处，他们只能寄希望于尸检。
林莫瘫在椅子里，有一下没一下的用笔轻点着桌子，他望着墙上的时钟，望的出神，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走。
咚嚓。
办公室的门被猛烈的推开，技术部分的法医拿着材料进来了。大家都直起了身，迫不及待地像知道结果。
“嗯？陈硕你怎么还亲自来？”林莫边说边站起身来，陈硕是主任法医，一般很少轮得到他亲自跑腿。
“算了，这个有点奇怪，我怕给你传过去你还得亲自来问我，我直接过来吧。”陈硕打开了文件夹，取出了几张纸递给了林莫。
“什么意思？”林莫边看边问。
“对，就像你在纸上看到的，无结果。我整整查了三次，我实验室的各种先进机器都用了，人力加技术。我实在没法在检验报告上多写一个字了。”
陈硕顿了顿，神情恍惚，很显然，他对这个自己检查核实了三次的报告还是不敢相信。他一脸的难以置信，甚至有些接受不了。
“她没有伤口，也没有性侵迹象，全身的皮下组织，骨骼都是完好的，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可以直接指名是他杀或自杀。可是她的身体很健康，你懂吗，除了有些颈椎病，没有任何基础病，非常健康，健康到你可以知道她平时是一个很规律的人，而且这种自律是长久养成的，所以她更不可能是因为什么突发疾病死的。虽然她死的时候眼睛睁着，看起来像是受到了惊吓，可是惊吓而死的什么心肌撕裂这些特征她都不具备。所以……”
听完陈硕的话，所有人沉默了，那是一种被震惊到不敢相信的沉默。是夸张到无法相信自己耳朵的沉默。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这个人没有病，也没有他杀也没有自杀，然后就莫名其妙的？死了？”林莫皱着眉，很难不怀疑刚刚陈硕是不是加班加傻了说胡话。
陈硕迟疑了一下后坚定的点了点头，无奈，不可置信，怀疑……通通表现在他的脸上。
他和林莫一样是一个不太相信智能科技的东西，所以他的检验手段还保持着最原始的那种亲自解剖化验，可是结果出来后足以让陈硕怀疑自己过去经手的所有尸体。他又做了一次检验，结果还是一样的，他怀疑了自己的职业生涯，最后一次他用了那些先进智能设备，结果仍然一样，这次他怀疑了人生。
一个人，没有任何征兆的，仿佛身体机能像一个开关一样，突然被关闭了，生命戛然而止。
一切毫无头绪，林莫手里抓着那张写着“无结果”的纸，站在窗外，已经是夜里两点了，窗外漆黑，万家灯火通明已经熄灭了。
他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黑暗，深邃，贪婪，恐惧被无限放大，所以这一切应该从何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