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微观经济学经典大厦的成熟

何谓微观经济学的“经典大厦”？新古典经济学经典大厦的核心是供需模型，最基本的供需模型是在完全竞争的前提下，需求者效用最大化的行为由需求曲线代表，生产者利润最大化的行为由供给曲线代表，需求方与供给方互动达成一致后，每个人都没有改变现有状态的激励，这是经典大厦的均衡观。

马歇尔是经典大厦的构建者，马歇尔在《经济学原理》中以需求曲线、供给曲线以及供需均衡使整个经济学体系变得简单清晰，对于经济学而言这个贡献非常重大，它是奠基性的贡献，毫无争议地使马歇尔成为经济学说史上公认的新古典经济学集大成者。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马歇尔从物理学借鉴来的均衡观是非常重要的贡献，这种贡献至少体现为三个方面。第一是廓清经济学中长期存在的一些误解，比如马歇尔以前的经济学家都认为产品价格由生产成本决定。马歇尔认为，产品价格是均衡现象，它不仅受到生产成本的影响，同时也受到产品需求的影响。第二是实用价值。在《经济学原理》出版后，局部均衡很快就成为微观经济学分析的主流范式，20世纪不少著名的经济学家都以局部均衡作为微观经济学教学的核心内容。[19]除了在教学上，局部均衡易于讲授之外，其实际的分析价值是不可忽略的。弗里德曼非常认可马歇尔的局部均衡分析，认为这种框架是分析实际问题的“发动机”。在弗里德曼的《价格理论》一书中，作者非常注意理论联系实际，把供需分析框架用于当时很多现实问题的分析，比如“医改问题”“公路收费站”等实际问题的研究。第三是有关经济学的方法论，这个问题在20世纪50年代引起了巨大的争论，本书第四章方法论一节将详细讨论，在讨论中我们可以看到均衡分析框架所起到的重要作用。

以马歇尔《经济学原理》的问世作为微观经济学经典大厦落成的标志，不会引起大的争议，不过大厦的成熟完善还需要把局部均衡的分析进一步拓展，因为局部均衡分析留下的空白是不同市场之间的相互影响。局部均衡理论在逻辑上已经是非常严谨的自洽体系，但是并非没有任何缺陷。当我们考察多个市场时，局部均衡容易陷入“循环论证”。比如我们考察面包市场时追问：人们买面包的收入是从哪来的？如果回答是在劳动力市场挣来的，那么继续追问：企业哪来的钱在劳动力市场发工资？接下来的回答只能是企业是卖面包获得的收入。克服循环论证的一个办法是把局部均衡的框架拓展为一般均衡，一般均衡理论中要素价格与产品价格虽然互相影响，但是同时决定，循环论证的问题消失。

一般均衡分析由瓦尔拉斯提出，但在论证中存在明显缺陷。一般均衡理论到了20世纪五六十年代才宣告成熟，对此做出最大贡献的是肯尼斯·阿罗（Kenneth Arrow）、杰拉尔·德布鲁（Gerard Debreu）和莱昂内尔·麦肯齐（Lionel McKenzie）三位大师，其中阿罗和德布鲁还因为这个重大的理论贡献获得了诺贝尔经济学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