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说什么？”
成岚看起来也有点恍惚，拍拍脑袋，看着马炼。
“魇貘？”
“为什么突然提到它？”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这里应该有个人，告诉我的。”
马炼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表情茫然，指着前面的床垫。
侯天天消失，连带着有关于他的所有记忆也骤然清空。
但这种简单粗暴的清空方式，根本没办法安抚马炼的“直觉”。
感觉像是大脑突然被人拿走一块似的，马炼身体发冷，警惕的看看四周，觉得每个地方都很奇怪，但又完全说不出来。
正发愣，看到了床垫上的签到表，虽不记得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但还是拿起来，下意识数起上面的人数。
一、二、三……
六个。
六个？
人，怎么可能这么少？
站起身扫视了一圈大厅。
范红齐还坐在沙发上，此时真气十分紊乱，能感觉到心情急躁。
房间右上角有两个女生，正背靠着背，好像是睡着了。
左上角是吴月，还在看书，她的保镖大山正在一旁椅子上坐着，满头虚汗。
名叫张成的佣人在屋内跑来跑去，一个人忙得飞起。
“……成岚。”马炼开口。
“嗯？”成岚站起身，肉眼可见的虚弱。
“这间屋子，是不是不应该，只有这点人？”
“好像是，但又好像不是……”
成岚感觉精神恍惚，靠在身后的墙壁上。
马炼眉头紧皱，胸中的不安到了顶点。
脑子里的记忆在告诉他，屋内就应该是这些人。
但直觉和逻辑思维又告诉他，如果只有屋内这点人，那么这趟旅行都不应该成立。
记忆跟感官逻辑思维互相碰撞，导致马炼感觉到“错乱”。
这种错乱还造成他出现了轻度的晕眩，而不安、诡谲、迷惑等诸多情绪也同时在胸口处涌起。
忽的。
马炼再次想起刚刚茫茫然念叨的那两个似乎非常重要的字。
魇貘。
感觉脑子里诸多的线索正在相连，马炼赶紧坐下，双腿盘坐，气运丹田，用袁真宝教他的冥想呼吸法，开始沉思。
想找这石窟寺，成岚带着宣传册。
想要高手以防不测，范红齐坐镇落来山庄。
不知道是谁告诉自己，落来山庄是一个巨大的药阵，药阵阵眼里住着重伤的冉遗鱼。
自己体内有易筋经三势，身体素质不同往日，就算无法发挥白泽的全部实力，但要“读取”一个重伤的冉遗鱼，应该不在话下。
除非。
要读取的。
从一开始，就根本不是冉遗鱼。
自己被白泽着急派过来，根本不是要“对付”冉遗鱼。
而是。
要保护它。
一路上听到的所有“传闻”，都在反复强调一件事。
魇貘只是被赶走，并没有死。魇貘只是被赶走，并没有死。
魇貘……
“！”
马炼从床垫上窜起来，整个人豁然开朗，赶紧冲到范红齐面前。
“范庄主，我想通了！”
“范庄主？”
感受到面前范红齐身上发出的不祥气息，马炼察觉不妙，赶紧后退几步。
“这么巧？我也想通了。”
范红齐飘飘然站起身，闭着眼，伸出右手，轻轻一挥。
没等马炼做出反应，他体内这些天靠易筋经培养出来的内力已经骤然展开，遍布全身，几乎是强迫性的让他弯下腰。
砰。
身后的墙壁出现一道裂痕。
这股范红齐刚刚发出的恐怖真气要是斩到身上，非死即伤。
“有人，在搞鬼。”
范红齐睁开眼，眼睛里冒出不祥的绿光，瞪着马炼，宛若地狱来的恶鬼。
马炼对此可太熟悉了，这光除了颜色不同，简直跟红炙是同款。
“把你们双手双脚斩断，一个个问，总能问出答案来。”
很明显，范红齐也察觉到了大厅里“人数”的不对劲。
他的记忆跟直觉强烈冲突，导致心神紊乱。
或许就是这一片刻的紊乱，魇貘趁虚而入，迷惑了他的心智。
所以导致现在出现了最糟糕的情况。
眼下最可靠的高手。
成了最恐怖的恶魔。
“范大哥，你冷静一点，是魇貘的能力，我们很有可能是在做梦，不要被它控制了！”
马炼眼看范红齐已经在伸手唤剑，急得大叫。
“……”
然而范红齐听到这话，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待那银剑打破屋内窗户归于手中，拎着剑满脸好奇，歪头看向马炼，一字一句沉声问道。
“你到底是谁？‘心智’里住着什么东西？为什么这么‘厚’？我完全看不穿。”
“你是……魇貘？”
马炼一看范红齐这副模样，立刻猜到大概，下意识开口。
“我的名字，你也配叫？”
魇貘控制下的范红齐像个神经病似的忽然暴怒，拎剑又是一挥。
这次，一道肉眼可见撕裂空间的剑气朝着马炼斜劈过去。
来自顶尖剑客的杀招马炼压根就反应不过来，只是下意识将体内所有内力汇集到双臂，合拢成十字，护住头部。
所幸这段时间有勤加练习，加上易筋经本就属于霸道型内力不惧跟任何“外放”的真气硬碰硬。
这才使得马炼没有被瞬间劈成两半。
但即便如此，剑气斩到马炼双手形成的“盾牌”上，也是将马炼击飞出去，砸到身后的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成岚！带他们……”
马炼很快跳下墙壁，勉强站稳，眼睛死死盯着范红齐，完全没有关心自己嘴里不断渗出的鲜血，第一时间想着屋里众人的安危。
但话说到一半，马炼绝望了。
只一眼扫视，他便发现，整个大厅所有人，都用十分不自然的姿势站立着，眼里冒着同样的绿光。
“……这么玩是吧。”
马炼无奈笑笑，终于体力不支，跪倒在地。
而那范红齐则是单手拎着剑，缓缓走近。
“喂，如果我非死不可，至少让我知道，现在这一切，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马炼侧着身体，吐了一口血，抬起头，眯着眼，看着范红齐。
用身体挡住的左手则悄悄伸向裤子口袋，拉开拉链。
“行吧，都快死的人了，就让你死个明白……”
“你不会以为，我会说这样的话吧？”
范红齐哈哈大笑，举起剑。
而马炼。
也正好摸到了裤子口袋里的，一片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