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三点钟方向！“耳机里传来爆破手老猫的嘶吼。
秦昭转身的瞬间，一只血红色乌鸦从雾中窜出，暗红的喙部突然裂开成四瓣，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尖牙。他本能地挥动手中青铜剑，剑身铭刻的饕餮纹骤然亮起，将怪物劈成两团黑烟。
这是他们进入迷雾的第七个小时。炎黄小队配备的二十三件上古兵器已经折损过半，而收容目标“血鸦“的本体依然藏在迷雾深处。秦昭能感觉到握剑的右手掌心传来灼痛，那是龙渊剑在示警——这把越王勾践佩戴过的神兵正在对抗某种超越时空的污染。
“全员收缩阵型！“秦昭的声音在通讯频道炸响，“陈博士，你确定收容方案还奏效？“
随行的科研组长在装甲车内敲击键盘的声音清晰可闻：“血鸦的认知污染指数正在几何级增长，我们必须......等等！这些能量读数不对劲！全知者的标志性频段！他们修改了——“
尖啸声吞没了后半句话。秦昭看到迷雾突然凝固成血色晶体，老猫保持着举枪姿势被冻在绛红色琥珀中，脸上还残留着惊愕的表情。他想移动脚步，却发现连呼吸都变得艰涩无比。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秦昭看到无数血鸦从晶体中振翅飞出。那些怪物的眼睛，分明是人类才有的瞳孔。
昆仑山脉深处，收容理事会地下三百米的应急指挥中心正在震颤。满头银发的张理事看着全息投影上不断扩散的血色区域，手中的紫砂壶渗出冰凉茶汤。
“炎黄小队生命体征全部消失。“人工智能女声平静地宣布，“DTW-002「血鸦」突破收容，全球认知污染指数突破阈值，预计七十二小时后现存人类文明将停止思考。“
会议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武器开发部的李部长突然一拳砸在桌上：“启动0号备案！立刻唤醒昆仑系统里的那些东西！“
“系统离线。“机械音再次响起，“检测到二十七处核心节点遭到物理破坏，修复所需时间：未知。“
张理事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想起三天前后勤部上报的管线检修记录，想起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人调试系统时的专注神情。原来全知者的渗透，早就深入到了这种程度。
“让烛龙小队去玲珑宝塔。“老人声音沙哑得可怕，“林秘书，你亲自去解开三层结界。“
站在阴影中的青年推了推眼镜，袖口的龙纹刺绣泛着幽蓝微光：“理事会确定要动用轩辕剑？那柄圣道之剑上次苏醒时，可是直接抹去了整条长江流域的异常存在。“
“当人类将要变成认知污染的奴隶，“张理事转身看向正在崩塌的世界地图投影，“毁灭才是慈悲。“
林墨琛踏入玲珑宝塔时，怀中的河图洛书正在发烫。这座矗立在虚空中的九层木塔，每一块木板都刻着不同朝代的符咒。当他念出《阴符经》启封咒文，第三层的楠木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插在昆仑玄玉中的青铜巨剑。
剑身倒映出他身后十二道悄无声息的人影。
烛龙小队在子夜时分突入宝塔结界。队长楚风腰间的环首刀不断震动，这是霍去病北击匈奴时佩戴过的“龙雀“，此刻正在为即将到来的杀戮兴奋不已。
“都检查装备。“楚风摸着刀柄上的鎏金螭纹，“三层藏兵阁有三千六百道禁制，跟紧我的......“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在塔内永恒的长明灯下，青砖地面上赫然留着半枚带泥的脚印——41码作战靴，最新款的防滑纹路。
医疗兵白露捂住嘴：“有人在我们之前进来了？这不可能！玲珑宝塔的入口明明......“
“噤声。“楚风猛地举起左手，腕甲上的八卦镜映出身后的景象：十二个披着玄色斗篷的身影正悬浮在穹顶阴影中，每人手中都握着一柄形制古朴的兵器。最前方那人提着的环首刀，竟然与他手中的龙雀一模一样。
接下来的三秒钟成为楚风生命中最漫长的时刻。十二道寒光同时绽放，他看见白露的银针在离手前就被青铜戈截断，听见重剑士王猛的怒吼被玉钺劈成两半。当那柄复刻的龙雀刺入他胸膛时，楚风终于看清袭击者衣襟上的徽记——不是全知者的衔尾蛇标志，而是一只振翅欲飞的重明鸟。
林墨琛走进藏兵阁时，轩辕剑已经断成两截。本该插着圣剑的玄玉台上，用鲜血画着巨大的河图阵法，中央摆着块布满铜锈的龟甲。他蹲下身辨认甲骨文的内容，金丝眼镜突然裂开一道细缝。
“......原来你们找到了殷墟地下的真相。“他对着空无一人的阁楼轻笑，“但让血鸦毁灭现世文明，就能阻止那些东西真正降临吗？“
虚空泛起涟漪，十二名袭击者缓缓现身。为首之人掀开兜帽，露出与林墨琛七分相似的面容：“当年周公在玲珑宝塔第三层藏的根本不是轩辕剑，而是记录着世界真相的洛书。理事会难道没发现，所有DTW级超生物都带着不同文明的烙印？“
林墨琛默不作声地展开折扇，二十八星宿在扇面上流转：“所以你们就任由血鸦污染全世界？“
“这是必要的牺牲。“那人举起手中的玉璋，器身浮现出美索不达米亚的楔形文字，“当现存文明痕迹被抹去，那些寄生在人类集体意识中的东西才会真正死去。就像三千年前我们的先祖用大洪水......“
他突然僵住了。断裂的轩辕剑碎片不知何时穿透了他的心脏，林墨琛的身影在星宿图中渐渐消散：“很遗憾，烛龙计划里从来就没有圣道之剑这个选项。“
阁楼开始崩塌时，林墨琛握住了那枚龟甲。无数文明轮回的记忆涌入脑海，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超生物只畏惧古兵器——它们本就是被遗忘的文明留下的免疫细胞。而此刻在塔外，血鸦的迷雾已经吞没了最后一处人类避难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