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问叶欢留下叶翔的原因，但在水底没法开口。
师兄一把抓住叶翔的手，拉着他就往上游去。
叶欢伸手想阻止，我毫不犹豫的将青蚨剑砍过去，她只能松开。
可她没放弃，又招来水草缠住叶翔，我砍断源头，再贴上几张符纸。
叶欢再招来水草，但一碰到叶翔身上的符纸，便害怕似的迅速往后退去。
为免叶欢再用别的法子，我只能对她出手，好给师兄争取时间将尸体带上去。
我在水里要憋气，叶欢在水里又更为厉害，我险些没拦住，幸好师兄动作够快。
叶欢招来水草包裹自己，“你们带走了我弟弟的尸身又如何，他不会安息。”
会否安息我不确定，我只知道人死要入土为安，而不该曝尸荒野，或者沉尸水底。
叶欢的身影终于消失在水草中，我这才游回水面，再不上去我可要窒息而亡了。
坝上，村长老婆坐在叶翔的尸体旁大哭，“小翔，我的儿，我可怜的儿——”
师兄已经穿好衣裤，站在外婆身边低声说着什么，看到我上来立刻噤了声。
我拧着湿哒哒的衣服，扬声问外婆，“外婆，尸体捞上来了，接下来做什么？”
外婆没有回答，而是走到了村长旁边，我猜她大概也是要问村长，便赶紧跟过去。
随后就听外婆问，“叶欢十年都不肯离开，叶翔可能知道些什么，要不要招魂来问？”
村长不悦的皱着眉头，“无非就是叶欢自己短命，心有不甘而已，没什么好问。”
村长老婆突然开口，“问，必须问，我要知道，小翔到底是不是被他姐姐害死的。”
村长呵斥，“问什么问，就算真是叶欢害死小翔，你难道有本事为小翔报仇吗？”
村长老婆看向外婆，“叶大仙，我有钱，我有很多钱，你能不能帮小翔报仇？”
外婆从不是见钱眼开的人，“这件事你们夫妻还是先商量，再跟我谈价格。”
村长态度坚定，“不用招魂。”
叶欢的声音从水底传来，“你这是心虚了吗？”
村长的身子猛然一震，僵硬的转动脖子看向平静的水面，“叶欢……”
叶欢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咯咯咯的笑声，“你怕大家知道你的秘密吧？”
村长眸子一冷，“大仙，我出钱，你超度了她，也免得吓到村里无辜的人！”
“好，但她怨念太重，我无法保证一定成功，除非知道她的执念是什么。”
外婆答应的很爽快，可话里话外，还是想要招魂，找叶翔问叶欢的事。
村长一咬牙，“那就招魂，今天正好是回魂夜，大仙应该没问题吧？”
三日回魂，死者的魂魄会回到尸体旁，按理来说今晚招魂会相对容易一些。
外婆点了点头，“起坛作法是没问题，现在就行，问完你再安排叶翔的后事吧。”
村长当即打发其他人，“大宝，辛苦你们几位了，时间不早了，先回去吃饭。”
叶大宝他们确实很辛苦，没被叶欢弄死，也差点被她给吓死，换做别人早就跑了。
有了村长这话，他们如临大赦般，除了叶大宝外，其他几人都没有丝毫的推辞。
在叶翔这件事上，叶大宝比任何人都上心，现在都不肯回去，可他也非至亲。
他跟村长虽然确实沾亲带故，可血缘有些远，一直以来都是他巴结着村长。
村长道：“大宝，你也回去吧，吃完饭你带人来，给小翔简单搭个灵堂。”
村子里有规矩，死在外面的人不能入村，年纪太小的人则不能入祠堂。
峤山坝既不属于叶家村，叶翔也才十几岁，就只能在外面给他弄个小灵堂。
所谓的灵堂，其实就是临时搭个小棚子放置尸体，免得尸体被风吹日晒。
叶大宝看着村长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离去了，坝上只剩下我们和村长夫妻。
外婆吩咐我和师兄，“月月，阳阳，准备招魂。”
师兄应声去拿来百宝箱，外婆似乎早就打算招魂，事先就让我们带了两个箱子。
一个箱子是常用，装着朱砂墨斗符纸等各种法器，而另外一个则是招魂专用。
外婆随即又吩咐村长夫妇，“你们现在可去将叶翔的遗物燃烧，烧干净点。”
村长拿出打火机，缓步走向叶翔的遗物，蹲下去开始找方便点燃当火种的东西。
叶翔是学生，遗物中有不少都是书本，倒是很方便让他引火，遗物很快烧了起来。
村长老婆也终于过去，找了根棍子，一边哭一边拨弄着遗物，好让它们烧快些。
师兄从专用箱子里拿出五盏油灯，分别摆在叶翔尸身的头顶，双肩与双脚处。
活人的双肩上分别有命火和阳火，滋养魂魄，死后就会熄灭，这些灯便是为了引魂归来。
我在师兄摆好后检查灯芯，没问题就点燃，这是特殊的灯油，普通的风吹不灭。
这荒郊野外没有桌案，外婆只能在地上起坛，先烧了一堆没画符的黄纸。
随后她拿过符纸，夹在左的手指间，右手在空中施法，口里则默念招魂法诀。
每次看到外婆这样施法，我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真的比看到妖魔鬼怪还更玄乎。
外婆指间的符纸很快自燃了起来，最后一刻，她才将即将燃尽的符纸扔在叶翔身上。
这还没完，外婆又拿过桃木剑，剑尖一挑，刺中一叠符纸，在空中挥舞了起来。
她依旧是施法配合法诀，剑尖的符纸也自燃起来，但桃木剑却并没有被烧焦。
因为这不是普通的火，外婆说这叫做修炼的真火，需要一定的修为才会有。
比如我和师兄目前就还没有，不过外婆说我再修炼个两三年，应该就会有真火。
夙珩神出鬼没，突然又飘了出来，“啧啧……没想到这老东西还有点真本事。”
他的认可让我很得意，“那是，我外婆可是镇上最有名的神婆，没有之一。”
这是真话！
外婆的道法在青水镇很有名。
外公死后，外婆就是靠这身本事养活了我。
师兄左瞧右看，最后压低声音问我，“月月，你在跟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