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后，有人上门了。
这也是遭到反噬最严重的献祭者。
人抬进来一看，正是当初出现在村长家的老太太。
说她严重吧，可她人有很清醒，就是哪哪都疼，据说还会吐血。
正所谓解需还需系铃人，我问了向蛇仙所求之事，再问献祭了什么。
老太太是得了绝症，又不想死，就去求蛇仙续命，献祭的是她的孙女。
听到孙女，我的心咯噔就一跳，“你有几个孩子，又有几个孙子和孙女？”
别看老太太精神萎靡不振，要死不活的样子，脾气倒是挺大，“这个重要吗？”
师兄帮我说话，“不重要又怎么会问，你若是不想配合，现在就可以回去。”
送她来的男人立马回答，“两个儿子，三个孙子，一个孙女。”
我又问，“你有三个孙子，只有一个孙女，为什么却要献祭孙女？”
这次是老太太自己回答，“丫头片子就是赔钱货，养着也是浪费粮食！”
她踩在了我的雷点上，但我还能忍住不发飙，“那你孙女怎么样了？”
老太太很得意，“死了，上个月被车撞，还赔了一笔钱，我们能过个好年。”
这下我终于忍不住，怒喝一声，“那你等死吧！”
送她来的男人大叫，“你这话什么意思？”
老太太刚才说孙女被撞死，但得到了赔偿的时候，这个男人竟然笑了。
我对他有了厌恶感，看他长得跟老太太又几分像，我猜他是老太太的儿子。
但老太太有两个日子，他是不是失去女孩的父亲，我就不知道，也不想多问。
我只是回答他的问题，“没什么，见死不救而已，你们有本事就去找别人救吧。”
男人果然不是好人，居然气势汹汹的威胁我，有几分凶狠，“信不信我告你。”
师兄立马上前一步，将我护在身后，他大概忘了，真要动手，我比他厉害。
不过我也没动，就这个看着就肾亏体虚的男人，哪里是会我师兄的对手。
我反问男人，“告我什么？我又不是医生，没有救死扶伤的能力不是很正常？”
男人振振有词，“可你是出马仙，我老娘也是被蛇仙反噬才这样，你当然能救。”
我双手抱胸，“那又如何，法律没规定我得救，她死了你们还能收份子钱，多好？”
我们这一行本身信的人就不多，他若真以此上诉，自己反而要被当成神经病。
男人被我怼的无话可说，“你……”
我步步紧逼，“我说错了吗？她的命是命，她孙女的命就不是？做人不要太双标！”
老太太虚弱的开口，“大仙，你这外孙女越来越不像话，亏我以前还给你们家送过米。”
我最讨厌挟恩以报，“送过多少米，我现在就还给你，给你利息，十倍够不够？”
老太太气喘吁吁，“我救的是你的命，你以为还米就够了？别说十倍，百倍都不够。”
我本身不想欠人情，这种人就更不想欠，“外婆，当初没她家给我那点米，我会饿死么？”
外婆冷声道：“当然不会，况且她家也不是送米，而是借米，还是给我生了虫的陈米。”
我直接被气笑了，“把借说成是给，你可真是好意思，赶紧走吧，别耽误别人救命。”
老太太则被气的两眼翻白，“你、你……”
我真恨不得把她气死，“你什么你，天道好轮回，这是你的报应。”
外婆劝那男人，“带走吧，可别大过年的一口气上不来，那可不吉利。”
男人给外婆施压，“大仙，难道你也见死不救？”
外婆睁着眼睛说瞎话，“没有，我倒是想救，可无能为力，只有月月能救。”
男人又看向了师兄，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师兄抢先开口，“别看我，师父都救不了，我就更救不了，还是趁早送医院吧。”
可能是我态度太坚决，男人都没看我，很快带着老太太离去，还我一个清静。
他们走后外婆问我，“月月，你真的不救么？”
我主意已定，“她不值得，况且本身是要死的人，我出手也只能让她多活几个月。”
外婆又道：“几个月也是寿命。”
我怕她劝我，“是寿命，但不是功德，上天的确有好生之德，却不会是非不分。”
外婆很无奈的叹了口气，“月月……”
我没给她相劝的机会，“外婆若觉得我做的不对，可以自己救，请恕我爱莫能助。”
师兄突然也喊我，“月月……”
我连忙打断，“师兄也一样，我有我的选择，你们也可以有自己的选择，但不要劝我。”
师兄摇了摇头，“我不是劝你，我想说你做得对，有些人该救，有些人是死有余辜。”
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话才笑起来，“谢谢师兄，那我们联系下一家吧。”
年前的八天，我解决了百来个献祭者的反噬问题，剩下的那些则不会再多管。
比如老太太这种，又比如村长，我觉得若是救了这种人，是对生命的亵渎。
我不清楚师兄如今的修为，他可能也能救，可他的选择跟我一样，并不愿出手。
外婆只是在老太太的事上劝了我几句，没劝通之后便没再提，自己也没去救。
我自然不相信她是真的救不了，那就只能是妥协，站在了我和师兄这一边。
第九天是除夕，我给师兄打下手，做了顿年夜饭，大家默契的没提献祭者的事。
吃饭时外婆说：“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我们就把所有的不愉快都留在这一天。”
我不知道她说的不愉快，是不是指老太太的事，可我并没有因那件事而不愉快。
师兄立马附和，“对，新的一天也是新的一年，我们要开心快乐，幸福美满。”
看着外婆和师兄，我感觉似乎少了点什么，仔细一想是夙珩，心里莫名有点失落。
外婆轻声喊我，“月月，你怎么了？真因上次我劝你的事生气？”
我连忙收敛了心神，笑了笑，“怎么会呢，我只是突然想到了夙珩。”
师兄表情奇怪的问我，“想他干什么？”
我端起饮料，“没什么啦，祝外婆师兄和我在新的一年，所愿皆有所成。”
说完我悄悄在心里加了一句：夙珩，你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