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秋初很是纳闷“他们怎么会来,又为什么会扮成我的样子。”
宋禾晓的脑袋里现在一团浆糊,如果樊柒柒扮成了董秋初,那温如玉就该是薛熙了,可为什么呢?这二人现在能和和气气的站在一起。
董秋初缓缓闭上眼,思绪被打破,再到重新组合。突然她猛的睁眼“我明白了,现在就是找贺兰邵始,他应该知道什么。”
“好”
宋禾晓跟着点头,二人走着院中小道,一路东张西望,也终于回到了东院。
同时陈总管到处寻找董秋初的身影,在一个拐角相遇。看她鬼祟祟,呵斥道“干什么呢?”
宋禾晓道“老爷说想院里的梅花,我来摘些回去,芍药姑娘过来帮忙。”
陈总管走到二人面前,先是瞥了眼身后的梅花林“既然如此,就不要耽误时辰,前院的贵客来了,吩咐咱院的华谱舍的奏曲。”
董秋初微微点头“是,可否待我取来琵琶。”
“快去快回,这个贵客可是我们担待不起的。”
二人相视一眼后,宋禾晓匆匆离开。
董秋初道“这就去。”
前院宴席好不热闹,一下午的曲乐响奏,直到月色渐渐暗下来,布设的酒菜佳肴才算完毕。
等曲子停的片刻,刘远带着董秋初与温如玉到了席面。自然程壮壮也在此,等众人纷纷入座后。
程近高举酒杯,贺敬来的贵客“这二位可谓是江湖翘楚,尤其这位温公子,仪表堂堂实属俊俏。今夜吃好喝好,当给我程近一个面子。”说罢,一杯酒下肚,众人也跟着干了眼前酒杯。
(董秋初无意撇向乐姬那里)“呦,这还有琵琶?”
陈总管说道“刚招进来的,琵琶技艺可谓绝妙。”
(温如玉缓缓放下酒杯)“哦?那可否也让我见识见识。”
“哪里的话,芍药!”说罢,芍药缓缓站起,抱着琵琶走到宴席中间,侍女贴心的将凳子摆过去。
(董秋初缓缓靠在椅子上,饶有趣味的看着面纱下的脸。)“芍药?这个名字不错嘛”
芍药微膝弓着行礼后,说道“女子不才,一曲弱水三千,献与诸位。”
或是酒劲上头,程近赞道“哦?真是令人期待。”
芍药缓缓坐下,琵琶半掩着面,琵琶轻轻靠在腿上,曲子悠扬婉转,划破心间,游入心田,白皙的指尖如舞者,在丝线上欢悦的舞动。尤其是程壮壮看的入迷,听的沉醉。曲子本身就悲,更是将情爱分别之痛,述说给周围。
程近更是眼眶含泪,痴情入眠。
(温如玉如看着一副作品,端详着芍药,捏起一颗豆子,朝着她弹去。有意弄掉她的面纱。)
芍药侧眸一瞧,坐起身,抱着琵琶,在众人惊愕中时,芍药将琵琶视作剑,翩翩舞动,婀娜的身姿,阻止不了在琵琶弦上的乐曲。
(董秋初勾起一抹不经察觉的笑,端起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兴致勃勃的看着芍药。随即她抓起一把豆子,趁所有人目不转睛时,尽数朝着她飞去)
纱裙如风,发丝如云,典雅的飘动,曲子高涨之时,手臂轻挥,终于曲子最后落下了帷幕。
随后便是满堂的喝彩掌声,芍药微微弯膝,行礼后后撤退下。
(董秋初称赞)“真是有意思,就是曲子太悲了些”
程近道“哎哎哎,董姑娘此言差矣,这曲奏的很是深入我,可谓是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说着,不耐烦的招手唤来陈总管“赏她些碎银子。”
(温如玉则勾唇一笑)说道“哎哎哎,我觉着程老爷说的不错,但这两句少了些意境,不如在这句诗前添一句,晚风庭院落初梅,寒雪来往月疏疏,可好?”诗句略带情感色彩的读出来,程近连连叫好“温公子真是好文采啊。”
“谬赞谬赞。”
这一晚程近吵着闹着,哄着众人喝了很多,只不过可怜的陈总管在外上了个厕所,回来的途中穿过梅拎时,被行动矫捷的黑衣人抹了脖子,一声不吭的,躺在雪地上,沉沉得睡去了。
很快酒席喝到了半夜,全部人都陷入昏昏沉沉时,当所有人都以为,这如往常一样,平静的渡过后,温如玉却悄悄离席,就在片刻后,突然不远处火烧满天,亮了半片天。
而程近被侍从附耳,说了什么私密话。便开始故作悲伤着急。
“不好!!!快快快!东院起火了。”
众人得知后,匆匆跑到东院,茫茫大雪中,仓惶逃跑的侍女,乱做一锅的东院,一盆接着一盆的水,在这慌乱中,芍药毫无犹豫的冲进了东院。
(董秋初和温如玉则冷眼旁观着这场大火)
(董秋初附在少年耳边,好似说了什么,温如玉便匆匆离开。)
炙热的温度,眼眸的火焰遮不住少女的焦急,她四处寻找着,慌乱的人群,她毫不犹豫的往回狂奔。等到了一间屋子前,打开的门,熟悉的屏风,床纱下纹丝不动的身影。
芍药犹豫着,缓缓跨过门槛,似乎早有预谋的话,缓缓脱口而出“终于来了”
芍药警惕着没有回答,而是踱步靠近。
“其实我早想死了,这场大火真的是场天意。”
少女道“什么意思?”
床纱下的的身影,挪动着身体下了地,撩开薄纱,一张看着只有十五岁年纪的样子,声音却格外老太的程老爷露出了真容,他发丝拖地,衣裳则黑紫打底,眉目忧伤,唇白虚弱,眼底无神。四肢无力的行走着,
“不愧是萧伯琛的弟子,琵琶弹的很不错。”
“真是个怪物”
程老爷眼眸闪烁,无视周围的大火。眼眶里周转的着泪,泪迟迟未落,却在绝望中如珠般掉下。“我就是个怪物,这些都是我偷来的,也是我偷来凤凰火,一把烧死了她。”
芍药则嘲讽道:“哼,万剑宗的凤凰火乃是宝物,怎会是你偷走了,被人当了棋子,却不自知。”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声音,待到扭头,定睛一瞧。“最好别同情这个老东西,他畜牲得很。泪眼汪汪的等着谁替你惋惜?”这人便是化作董秋初的樊柒柒!
这话怼的程老爷哑口无言,看到一个窗户,乘人不备时就要跑时。
(董秋初手中的双刃飞去,砍断了他的一个胳膊。)渐渐的她的声音卸去伪装“有句话说的不假,千年的王八窝着,确实能活得久。”她的伪装没有褪去,缓缓走到跟前,拎住他的后领。
芍药则道“你要做什么?”
(董秋初冷笑一声,缓缓将他拎起)“这老王八皮换来换去的,就是嫩啊,不得拿去烧一烧,好让他恢复如初。你说是不是?”
这时程老爷看着那双如毒蝎子般的眼睛,他压着恐惧,忍着胳膊上的疼痛,胆怯参杂着颤音,求饶着“求求你,求求你别杀我,我有你们要找的东西。我可以带你去。”而樊柒柒则装作什么都没听到,无视他的痛苦挣扎,走到一处房屋的角落,将其狠狠摔下,并残忍的用双刃断了他的脚筋。
程老爷则疼得一口老血吐出,原地没了力气,樊柒柒见状轻轻一脚,把他踢进了火堆。
这一套行云流水,还是那张乔装成董秋初的脸,漠视着他的痛苦,看的人心中发毛。程老爷在火堆中挣扎,痛苦的哀嚎,伴随着渐渐歪曲的身体,让人后怕仿佛下一秒就站起来,抱着少女滚入火堆。
在董秋初伪装的皮囊下,更是樊柒柒那副麻木无情的脸。
在等她转头看去时,芍药似乎早已没了踪影。见事态解决,樊柒柒卸去伪装,匆匆离去。
见火势没有停下的意思,但那个身影还没找到,董秋初则更是着急。
而在火外的程近原本焦急的模样,直到听到贴身侍从的传话后,是一则程老爷子已死的消息后,表情渐渐稳住,还吩咐来了下人。
为他搬来一个椅子,就这样坐在熊熊大火前,胸口上是一阵畅快,更是舒心的自由,
看着下人忙活着一盆接着一盆的灭,他则欣赏着这场大火。
而事不关己的程壮壮则百无聊赖,回了屋休息。
程近不会关心这里有没有人别的人死,他只关心这场大火有没有烧死程老爷。
在程近漠视的心里,却有一个人关心着另一个人,在渐渐变大的火势中,董秋初茫然寻找的无果,直到一双手搭在他的肩膀,来人竟是温如玉,哦不!应该是万剑宗大弟子丘子燕。
“贺兰家的小子没事,再不走就出不去了。”
待到回眸,董秋初则很是愤怒,狠狠推开那只手,怒斥说道“别扮成他的样子和我说话!!!”说罢,她便体力不支的蹲在地上。丘子燕有意搀扶时,身后的脚步声传来,他如胆小的老鼠躲了起来。
脚步远自贺兰邵始,就看到已经倒地的董秋初,紧忙抱起她仓惶逃去。
那一场火烧了一夜,半边天的红晕下,漳河抚州的百姓,度过了一个不太好的夜晚。没人知道,程近更不关心死了谁。
但抚州郊外,有三个落荒而逃的人,他们凌乱毛燥的头发,脏乱焦黑的的衣服。脸上多的一夜未眠的沧桑。
董秋初仍然陷入昏迷,贺兰邵始焦急又无可奈何,宋禾晓则把着脉,说道“她的脉搏微弱,看来受那场火的波及不小。”
“那她什么时候醒”
宋禾晓长叹一气“不知道,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听到这话,贺兰邵始的情绪才渐渐稳定。看着董秋初那苍白的脸,以及大火中寻找到的庆幸。这一切如同梦一般,他扯下衣服布子,抱着杂草,垫到少女的头下。
宋禾晓则缓缓闭上眼,靠在墙角“折腾一夜了,累死老子了。你好好看着她,我休息会儿,有什么情况叫我。”
贺兰邵始则活力满满,跑到外面用樰庄的钱,买了盆接了泉水,清洗擦拭着董秋初的脸上的灰,小心翼翼的动作,眼眸的疲倦藏着心疼。
他如一个无家孤儿,小心的靠近着,卧在少女的身旁,侧着身子看着她的脸,渐渐入眠……
可能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看向董秋初的眼睛里多了闪烁,多了藏匿起的心疼。
三天三夜的细心的照料,终于一个下午时分,董秋初缓缓醒来,见周围是一间客栈,耳畔传来街上叫卖的声音,环顾四周后,绣针精细的枕头和床被,温暖的火炉,它一刻不耽误,运内力打坐。
直到丹田回气后,她苍白的脸上渐渐多了血色。
正当她疑惑剩余二人时,房门被推开,贺兰邵始和宋禾晓进来,他们着装朴素,色调暗沉,不再像从前的那般鲜艳。一向俏皮的宋禾晓少了精致的盘发,常穿绵软锦锻贺兰邵始也换上的粗布。
贺兰邵始看到清醒的董秋初,高兴的将鸡鸭放下。“你终于醒啦?”
看她一脸的懵,宋禾晓将事情的源头原委仔细得说了一遍。在那场火结束后,传闻董秋初和温如玉带着天道院,叛从寒魂渊。但两人又怕身份暴露,扮成来做生意的夫妻,带着家中的女儿来看病的由头,住在这间客栈,上下两层都被贺兰邵始租了下来。
同时在这三天三夜间,他们调查到了寒魂渊此行目的,以及为什么程近要联合樊柒柒他们,要害死程老爷的事。
宋禾晓小心谨慎,关闭了窗户和门,用着极低的声音说道“据我们最近的调查和了解。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说罢,缓缓坐到床边。
贺兰邵始则趴在床边,小声的说道“这一切,从来没有我们所想的那么简单,当今皇上有五子,皇后有一子,正是风头正好的二皇子,而太子翰康王是宫女所生,被寄养在贵妃身边。其余的三个皇子要么身体弱,要么是年纪太小。无力争权。而程氏的人在朝堂,是支持太子殿下,其中程近早想从程老爷那夺取家族产业,所以联合寒魂渊,但寒魂渊的人帮助程近除掉程老爷的前提,是要他们支持二皇子。”
宋禾晓接着补充“贵妃娘娘是他们贺兰家,都不愿与家族之事,掺和进一个非亲非故的皇子身上,再者……贵妃本就育有五皇子,更是无心管太子的事,所以说这一切不仅仅是关于白鼎那么简单,朝堂上他们也有意掺和。”
这些话如同一颗重量炸弹,于是便问“那岂不是他的太子之位要不保”
贺兰邵始回道“可以这么说,没人当靠山了。他肯定争不过的呀。”
宋禾晓道“樊柒柒一向对武学功力很是追求,那为什么会掺和朝堂上的事情呢?”
董秋初则道“贺兰邵始你还记得,关于薛熙购置各个氏族间的地铺房产的事情。”一语道破众人,那么薛熙奇怪而又让人不理解的行为,就算是说通了。
缓过神来的宋禾晓,更是语凝,大脑似乎宕机。
樊柒柒致力于重组白鼎,统一江湖,好报仇一直厌恶欺凌过她的门派,而薛熙则致力于朝堂大权,做玩弄氏族的权臣。好报仇那些灭他一家,还被氏族冤枉,被逼死的之仇。
宋禾晓难免惊讶,感慨道“真是好心机好手段。”
董秋初则直接否定“不!这是他们筹划已久,布置了十多年的,以白鼎为诱饵,编织的一张大网,待到时机合适,那我们就是网里面待宰的鱼肉。”她的字字有力,一步步的构思着这场局,一步步拉出他们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