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黑市风云

一大早，陈超出门了，来到了青山县城供销社，在供销社的柜台前，陈超第三次重复道：“同志，这真是上好的野山参，您再仔细看看？“

柜台后的中年男人不耐烦地推了推眼镜：“说了二十块就是二十块！爱卖不卖！“

陈超强压着火气。这株参在正规渠道至少值两百，就算在黑市也能卖一百五以上。二十块？简直是明抢！

“那算了。“陈超收回人参，转身要走。

“等等！“眼镜男突然叫住他，“二十五，最高了！你们这些乡下人懂什么？这人参放久了就不值钱了！“

陈超头也不回地走出供销社。门外，林小满正焦急地等待，见他脸色不好，立刻明白了：“他们压价？“

“二十五块。“陈超冷笑，“把我们当要饭的打发呢。“

林小满咬了咬唇：“那...现在怎么办？“

陈超看了看日头：“你先去参加知青会议，我去趟黑市。完事了在老槐树那碰头。“

“太危险了！“林小满抓住他的袖子，“听说前几天还有人被抓...“

“放心，我认识路。“陈超拍拍她的手，“王主任不是让你去开会吗？别迟到了。“

分别后，陈超绕了几条小巷，来到城东一片破旧的居民区。这里是黑市的聚集地，前世他曾跟老刀来过几次。

拐过几个弯，眼前豁然开朗——狭窄的街道两旁摆满了地摊，卖什么的都有：粮食、布匹、甚至自行车零件。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集市，但懂行的人都知道，这里交易的都是紧俏物资。

陈超没有贸然行动，而是先转了一圈，观察情况。在一个卖草药的摊位前，他停下脚步：“大爷，您收人参吗？“

老头抬起浑浊的眼睛：“什么成色？“

陈超打开木匣一条缝。老头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好东西，但我吃不下。“他压低声音，“去里头找老周，穿蓝褂子那个。“

顺着指引，陈超在一个僻静角落找到了“老周“——四十出头，精瘦干练，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面前摆着几块布料，看似普通，但陈超一眼就认出那是上好的的确良，市面上根本买不到。

“看什么？“老周警惕地打量陈超。

陈超直接打开木匣：“刚挖的野山参，五品叶，至少二十五年参龄。“

老周的表情变了。他接过木匣仔细检查，甚至掰下一小截须根尝了尝，眼中精光闪烁：“好东西！哪挖的？“

“南山。“陈超含糊其辞，“开个价吧。“

老周伸出三根手指：“三十。“

陈超笑了：“您逗我呢？供销社都出二十五。“

“那你去卖供销社啊。“老周嗤笑一声，突然压低声音，“小兄弟，看你面生，提醒一句——最近风紧，能出三十就不错了。“

陈超不为所动：“一百五，少一分不卖。“

“疯了吧？“老周瞪大眼睛，“黑市上最多八十！“

“那您去找八十的吧。“陈超伸手要拿回人参。

老周却按住匣子：“等等...八十现金，再加十尺布票，怎么样？“

陈超摇摇头：“我要工业券，还有...“他指了指老周身后那匹红绸布，“那个。“

老周脸色变了：“你小子识货啊！这绸子是上海来的，我留着给闺女做嫁衣的...“

一番讨价还价后，最终以六十元现金、五张工业券、三尺红绸布和一丈五的卡其布成交。老周一边包扎人参一边嘀咕：“亏大了亏大了...小兄弟，以后有好货还来找我啊！“

陈超正要答应，突然街口传来一阵骚动。

“市管会的来了！“有人大喊。

人群瞬间炸开锅，摊主们卷起货物四散奔逃。老周动作极快，眨眼间就把人参塞进怀里，摊位一卷就要跑。

“我的钱！“陈超抓住他。

老周骂了句脏话，从怀里掏出一叠钞票塞给陈超：“去三巷口等我！“说完就消失在人群中。

陈超迅速收好钱和布匹，刚要离开，两个戴红袖章的人已经堵住了巷子口：“站住！干什么的？“

“路过。“陈超强作镇定。

“手里拿的什么？打开看看！“

陈超的心沉了下去，如果被搜出这些紧俏物资，轻则没收，重则扣上“投机倒把“的帽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小王！你怎么在这？主任正找你呢！“

陈超回头，看见老周不知何时换了身干部装，正严肃地看着其中一个红袖章。

“周、周科长？“被称作“小王“的年轻人愣住了，“我不知道您今天...“

“行了，这是我表侄，从乡下来看病的。“老周拍拍陈超的肩，“你们继续忙吧。“

两个红袖章将信将疑地走了。陈超长出一口气，却发现老周的手像铁钳一样扣着他的肩膀：“小兄弟，咱们得谈谈。“

老周把陈超带到一间偏僻的茶室，关上门后，突然笑了：“你小子胆子不小啊，第一次来黑市就敢这么张扬。“

陈超这才明白，老周根本不是市管会的，刚才那出戏纯粹是演给红袖章看的。他暗自警惕，手悄悄摸向腰间的猎刀。

“别紧张。“老周倒了杯茶推过来，“我就是好奇，你一个乡下小子，怎么认得上海绸？还知道要工业券？“

陈超早就想好了说辞：“我有个表哥在部队当采购，懂这些。“

老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话锋一转：“人参是好东西，但不是最值钱的。你要是能弄到麝香、牛黄或者真正的野生天麻...“

“得看运气。“陈超谨慎地回答。

“这样，“老周从怀里掏出张纸条，“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好货直接来找我，价格绝对公道。“他又补充道，“放心，我老周在这行十几年，信誉比命重要。“

离开黑市，陈超绕了几圈确定没人跟踪，才赶往约定地点。林小满已经在那等着了，急得直跺脚。

“怎么这么久？“她迎上来，眼睛红红的，“我以为你...“

“没事。“陈超拍拍鼓鼓囊囊的衣兜，“走，找个安全地方说话。“

显然老周给了陈超满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