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往芝加哥的客机开始攀升。
加速度带来的推背感偶尔和客舱不规律的抖动混合在一起,透过椭圆的窗户和稀薄的云层看着地面建筑物越来越小,看着海岸线逐渐浮现,陈一晨小口抿着开水。
虽然在血统的帮助下,他的肉体强度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一旦遇上飞机高空失事这种情况,他唯一的生机也是冒险龙化至进化出能飞行的龙翼,借助龙翼尽快降临,然后带着梁雅躲避普通人类和混血种联合无休止的追杀。
近乎完全体的西方龙的形态,对普通人类和混血种都是一笔绝对无法抗拒的诱惑,不管是从各人、财阀、军阀、国家还是文明的角度,独占这个生物的遗体才是最优解,甚至是唯一解。
其实进化成东方龙的形态才是最安全的,操纵着各种元素,现代所谓的高科技武器比玩具还脆弱,世界大可去得。
放眼看尽历史,即便是算上旁门左道也不过两手之数能进化到这个地步。
但是这境界不是他现在能企望的,现在最好的做法是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一晨,我们换个位置。”梁雅轻声开口,摇了摇左手中的手机。
粉色的手机亮着屏幕,打开的QQ页面说明它的主人正在和别人交谈。
这是梁雅自己的手机,学院送的最新款手机她留在家里了,梁雅没什么感觉,倒是她妈妈挺喜欢的。
陈一晨拧上瓶盖,悄悄和梁雅换了位置。客机升空了,这时候玩手机显然不太合适。
梁雅对陈一晨使了个眼色,让他放风,然后侧身猫着玩手机了。
其实被发现了也没有什么的,卡塞尔新生入学坐的当然不是一般的没有背景的客机,不会为这点小事为难他们。
陈一晨继续小口抿着白开水,旅途还很长,得省着点喝。
机舱渐渐安静,乘客们睡的东倒西歪,睡着之后的姿势本就很难控制,在飞机上便是这东倒西歪的景象了。还好没人打呼噜,没有带耳罩影响也不大。
从厕所回来,梁雅还在抱着手机咔咔地打字。
“还在聊天?”陈一晨又开始喝水,这样能稍微压一下心里的燥热。
“嗯。”梁雅抬头应了句,长时间看手机没有移动号视线显得她现在眼神呆萌呆萌的。
陈一晨有点好笑,轻轻捏了捏梁雅的脸,“看了很久的手机了,要休息一下。”
“哦。”梁雅看着陈一晨的脸渐渐回神,夜里客舱灯光不太亮,陈一晨的脸若隐若现。
梁雅眨了眨眼,眼神渐渐有了光,快速在手机上噼里啪啦敲了几下,熄屏,脸蛋渐渐贴近陈一晨目不斜视的脸。
不知道是不是玩手机太久的原因,陈一晨感觉梁雅的脸好烫,烫的他不敢侧身。
这贴的好近。
“一晨,”梁雅吐气如兰,“问你个问题。”
陈一晨心如止水,老僧入定。拿这个考验干部?
不理我?梁雅转动眼珠子观察了一下,脸颊再靠近一点,轻轻蹭着,若即若离,“一晨,”语气柔了三分,“问你个问题。”
陈一晨拉开距离看着梁雅,左手搓了搓脸,痒痒的,“你说。”
梁雅捂着嘴“咯咯咯”的低笑,花枝乱坠。陈一晨权当看不到听不见。
梁雅握着手机又靠了过去,“我有一个朋友”,这次没贴着脸,只是靠在肩膀上,轻声细语却挑得陈一晨的颈部动脉一跳一跳的。
“然后呢?”陈一晨接上话,侧着脸稍微低下头,加重了呼吸。
梁雅赶紧坐好,看着陈一晨轻笑的样子,进又不是,退又不是。
抢过陈一晨的水瓶,灌了一大口,看着陈一晨一脸的无奈,心里舒服多了,梁雅清了清嗓子,“她喜欢一个男生,你有没有办法?”
陈一晨心里现在是真无奈,感情的事我有什么办法?不过大概也清楚梁雅想问的是什么。
“这得看男方是什么样的性格了。”其实按陈一晨的想法,解这题还要看女生什么情况,但是不太方便问,而且凭这三言两语了解他感觉情况都够呛,他也不是什么情感大师。做月老为难他了。
“额~”梁雅思量了一会,“不解风情?我感觉好像他对我的朋友没什么意思。”
梁雅也反应过来,在心里默默为她的朋友点了一根蜡烛。
有些纠结的打开了手机,她也没有经验,怕是帮不上忙了。
陈一晨看梁雅没纠结多久,又开始聊的火热,按这趋势,他女朋友是要熬夜通宵了。也不知道在天上不断地跨时区飞算不算熬夜。
“其实这种不解风情的木头有办法对付的。”陈一晨开始胡诌,“所谓的不解风情只是男方对你的朋友表示拒绝。如果他们两个平常接触比较多,可以试一下欲擒故纵。如果接触少的话,可能就是单纯的没感觉。”
“拉开合适的距离,两个人互相看看没有对方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这之后再回去审视各自的感情就准确很多了。除非男方真的是个榆木脑袋。”
“不过拉开差距的理由要选好一些,不然回不了头就可惜了。”
陈一晨胡说八道完了之后,把这瓶白开水剩下的一口喝掉,闭目养神。
梁雅依旧咔咔的猛打字,不过没太久就收起手机休息了。
“咚!咚!咚!”略带回音的敲击声传来。
谁在敲东西呀?梁雅动了动,烦人的声音慢慢听不见了,那种自己像是泡在浴缸里,浑身暖暖的感觉又回来了,特别是脚踝上的温热,像是晒太阳,又像是,像是...一晨把它们抱在怀里的感觉!
梁雅惊醒。昏暗的客舱提醒她刚刚只是个梦,心里松了口气,又感觉有点可惜,她现在全身都是暖暖的,包括脚踝。可能是身上的毯子保暖比较好吧。
“醒了?刚刚有点颠簸。”陈一晨从斜靠后的座椅上直起身,把梁雅扶正。
梁雅睡着睡着就把头靠到了他肩膀上,再滑到颈边,再往下滑就被胸肌托住了。半躺着的姿势,并不夸张却线条分明的胸肌微微用力就能形成一个不小的弧度,梁雅也不乱动,陈一晨把右手放在小腹上以防梁雅再往下滑导致落枕,自己枕着左手就休息到现在。
右手拇指擦着梁雅的嘴角,陈一晨脸上满是宠溺的笑着,“被女朋友占点便宜,我是不介意的。”
梁雅看着陈一晨左边胸口一片水渍,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连忙抱着双手转过身背对陈一晨,背脊和脖子挺的笔直。
座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陈一晨调出了个相同的半躺的角度。客舱空间不大,但是座椅直接调个方便睡觉的角度的空间还是有的,尤其是大家都睡觉的时候。这趟航班人少,他们附近人更少,背后那排没人坐,也就更方便了。
光线不够,不然陈一晨觉得面前将是一副绝美的画,虽然他觉得现在已经是了。
陈一晨把梁雅揽进怀里,轻声道歉“是我错了,不该取笑你。”
梁雅也没那么尴尬了,翻身用额头顶着陈一晨的额头,看着陈一晨的眼镜低声警告,“不许说出去!”
“好好好。”陈一晨答应着,右手更箍紧了几分,箍得梁雅整个人贴了上去。
两颗心扑通扑通的声音在脑海中交织,身体暖洋洋的感觉再次隐隐出现,梁雅却无心他顾,咬着嘴唇倔强地看着陈一晨。
陈一晨收回了一直很安分的右手,右手拇指轻抚梁雅的眼角和脸颊,轻声解释,“只是想抱抱你。虽然场景不太合适,但是刚刚我没忍住。抱歉。”
“原谅你了。”梁雅轻声开口。
陈一晨抱紧了梁雅的双肩,拢向自己,“怪我。”
梁雅睁眼轻啄了一口近在咫尺的嘴唇就继续闭眼睡觉了。陈一晨好暖和。
陈一晨却是无心睡觉,如果是这样考验干部的话,他感觉自己快要经不起考验了。深吸一口气,气流带动发丝飘起,陈一晨把远在华夏的陈二陈三拉来一钻研炼金术。
梁雅慢慢睁眼,看着眼前稚气为蜕完却已略显刚毅的脸,听着那似乎正想要挣脱束缚而奋力搏动的心跳,再次轻啄了一下,左手揽住身前的人,然后埋头睡觉。
“one dollar, one dollar...”乞讨声从路明非身后传来。
“No, i am poor, no money!!”路明非拿下叼在嘴里的护照和学生证,身旁是两个大大的行李箱,背后是个超大的背包。
枕头、棉被、压力锅等等都背婶婶安排带上。
他确实没钱了,准确来说他身上只有20美元,剩下的钱在海关交了罚款,随着他那几十张盗版游戏光盘离开了他,奔向那个胖墩墩的警察。
出于对他品味的欣赏,胖叔叔给他留了张20美元的钞票。不然他现在就是身无分文了。
路明非扭头看着身后高大魁梧的年轻人,一脸络腮胡,墨绿色的花格子衬衫和洒脚裤,背着个松松垮垮的灰色挎包,乱糟糟的脑壳下亮晶晶的眼睛满是渴求。
“华夏人?”年轻人似乎辨认出了路明非的国籍,立马换了一口流利的中文,“大爷赏点钱买杯可乐喝吧,我真不是乞丐,只是出门丢了钱包。”
“芬格尔*冯*弗林斯,大学生,不是乞丐。”年轻人担心路明非不相信,从背后挎包掏出了厚重如字典般的课本。
看着书名那似曾相识的英文混合拉丁文的学法,他好像在入学文件里看到过,路明非试探:“你在等... CC1000次快车?”
路明非进火车站之后问过好几个不同的值班人员了,但是大家都找不到这辆车的信息,可车票的的确确是真的,就让他再找找。路明非只好在车站里瞎等。
他没有手机,学院送的手机被叔叔拿走了,现在身无分文,也联系不上学院。古德里安教授飞去俄罗斯了,临走前说学院秘书诺玛会安排好一切的,诺玛也的确给力,在进到芝加哥火车站之前那本傻瓜指南都很好用。
可是傻瓜指南里面没有说遇上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进了车站那当然是上车去学院了,可他找不到车,也找不到学院。
路明非和芬格尔两人掏出了一模一样的车票,票面上绘画着漂亮的银色巨树。
两个穷鬼加起来才25美元,一份三明治加可乐的套餐就6美元,最后还是路明非提议,既然可乐可以免费续杯,那两个人只需要一杯可乐两根吸管就可以无限续杯了。
芬格尔对这提议大加赞赏,虽然他来自德国,却在卫生这一方面毫无矜持。
对于路明非这个刚刚请自己喝可乐的未来学弟,芬格尔这个八年级的师兄还是很讲义气地帮师弟把下巴捡了起来。科普了一下学院四年的封闭教育制度,教育很人性化一般不退学,他之所以八年级是因为留级了4年舍不得退学。虽然学院包分配工作。
CC1000次快车的发车时间是不会固定的,在学院中的等级高的会有不限于优先派车的特权,芬格尔说他俩的等级大概喝和中世纪的农奴差不多。一些等级高的学生都是走的VIP通道,人来到了车站就能直接上车。
学院在山里,直升机进不去,唯一进出的方式就是列车了。
他们是没钱住旅店的,倒是芬格尔经验丰富,他每次回校都是这样的。裹上毯子,在候车大厅的木质长椅上对付一下,一晚上就过去了。
路明非已经缩起来了,芬格尔抱着砖头般的课本四处乱逛,念书的声音回响着整个车站。
路明非心情低落,昏昏沉沉的睡去。芬格尔口中“农奴的地位”似乎预示着他大学生活会有点惨淡。但是他已经回不去了,各种意义上,口袋没钱了,陈雯雯就不提了,回去即便复读一年也没什么意义。
“师弟,师弟!醒醒,醒醒!”路明非被人用力摇起来。
“怎么了师兄?”路明非顶着淡淡的黑眼圈精神不太好,候车大厅的长椅不太舒服,一晚上就腰酸背痛的。
“我们的可乐有着落了!”芬格尔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语气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