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武道，古玉（上）

包打听深深看了齐圭一眼，留下一句“好福气”之后，只几个眨眼就消失在人群中。

其速度之快、脚法之精，让齐圭暗自嘀咕，这人莫非是个隐藏的武者？

正好桂花婶去买了半斤白米回来，糖却是没看到，这种好东西去晚就被抢光了。

虽没买到糖，但在大集门口看到了鸡子，两枚要一文钱，还不单卖。

桂花婶咬着牙买了两枚。

回到梅家，开始烧火造饭。巳时中，炊烟袅袅升起。

万林寺的药汤看似效果卓著，阿七身子强盛不少，桂花婶还是不敢让她见风，大门只留了一条缝隙，日光流入，几如黄昏。

三个人围坐在饭桌旁。

这顿是白米粥、小葱炒蛋和干蒸豆渣。

一枚鸡子飞在白米粥里，剩下一枚混着黄面，炒得金灿灿，其间点缀着青绿色，动物油脂配合着葱香，是往日里年节才能吃上的好菜。

白米粥煮出十分浓稠，开出大朵大朵米花，被桂花婶拿筷子一划，大半的给了齐圭，小半的给了梅山七。

她自己面前的盆里，只剩一点煮碎的米粒。

看着乖巧的齐圭和梅山七，脸上欣慰得像有朵花：“土娃，阿七，快吃吧！”

说完，率先往齐圭碗里挖了一勺炒蛋，他先郑重地道了声谢，又把一块炒蛋夹碎，送进梅山七的碗里。

梅山七只恨不得自己再生出一张嘴，大口呼噜着：

“娘，这白米就是比棒子面香啊，也比鸡子香！

我多想以后每顿都能吃上白米饭，那样的话死了也值！”

“呸呸呸！”

桂花婶嗔怪道：“赶紧呸掉！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乱说话，小心山神爷给你抓走当新娘！”

“可我就是喜欢吃白米嘛，再说了，山神爷是瞎了，找我当新娘？”

梅山七少见的活泼，桂花婶也不惯着，一记“大荒囚天指”镇压得她不敢动弹：

“好好吃你的饭！”

“好啦，知道啦！”

层云飞过，日光抖动着，打在三个人的笑脸上，屋子里不知怎的，洋溢出一阵温暖与隽永······

吃完饭，经过梅山七好一顿软磨硬泡，桂花婶终于同意让齐圭抱着她到院子里晒太阳。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十一岁的人，只比王家那“阿保鸡”重上少许，四、五十斤的样子，入手满是嶙峋的手感。

‘这身子豆芽菜一样，风一大都会被吹走，太虚了！’

最深处的柔软被轻轻触动，齐圭脱口而出：“阿七，想吃肉吗？”

“想啊！”梅山七的大眼睛里闪过渴望：“我记得，上次吃肉，还是爹爹出发之前呢！”

重病之人不能大鱼大肉，但更不能缺乏营养，想到“秘密基地”里的狗肉，齐圭张开嘴，却被刷完碗的桂花婶埋怨道：

“土娃，不是和你说了，那块饼子要留着晚上么······”

梅山七一脸震惊，嚷道：“什么？娘，你好坏啊，有肉饼都不给我吃！”

“没说不给你吃，是说晚上吃······”

齐圭被连忙安抚梅山七的桂花婶瞪了一眼，忽然感觉鼻子痒痒的：

‘婶子你信我，我本来不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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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还是抵不过这前世的冤家，院子里，梅山七坐在磨盘上，晒着太阳，一点一点小口吃着肉饼，时不时看看老娘，再看看齐圭，笑意盈盈。

对她来说，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齐圭刚刚帮桂花婶泡完豆子，看她这模样，笑道：“吃这样多，当心撑破肚皮！”

梅山七笑得狡黠：“土土哥，你不懂，这是在为习武做准备呢！”

她从大磨盘上滑下来，摇头晃脑：

“我啊，早都摸清了，想要成为武者可没那么简单，讲究一个天赋！

首先要能够搬运气血、感应三焦，达到【血热如油】的准武者境界，这一步就拦住九成九的人；

接着转动河车、温养肉体，打熬膂力到二百斤，能开三石硬弓，这才算摸到了武者的门槛！”

这一副如数家珍的样子，显然下过苦功，就是不知道她是怎么在病榻上收集到这些的。

‘不过空有理论，全无实践，阿七这算是异界版王语嫣么，就是颜值上差了点······’

“呸呸呸！”

齐圭连呸三声，狗不嫌家贫，哥不嫌妹丑，自己怎么能这样想呢？

梅山七瞥了一眼，不知道这人在发什么疯，摇摇头：

“以前我是想吃吃不下，现在好不容易肚子能容了，不赶紧多吃起来，增壮体质，什么时候才能梦想成真啊？

要是错过【擎山门】下个月的开馆收徒，我······我就从这儿跳下去！”

没有计较这磨盘实在摔不死人，齐圭语重心长：“阿七，你真想习武？”

“当然！”

梅山七点头，望向桂花婶忙碌的身影，眼神中满是心疼：“成为武者之后，我就不用拖累爹娘了，能自己过活！”

“而且，不说武者，哪怕是准武者，也有机会离开林场，哪像咱们，一辈子有罪之身，这块土上生，这块土上死······”

津津有味地嗦着手指：“土土哥，你可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很大的，大到不像林场里永远是绿色与白色，而有水乡、沙漠、汪洋······

哼哼，你看着吧，等成为武者之后，我一定会走遍天下，变成比王林大师更厉害的人！”

这备受梅山七推崇的王林大师，齐圭亦有所耳闻，是汝国一个地理学者、旅行者、探险者，据说集三十年见闻所著成的《王林校本》，甚至可以直接当做简略军事地图使用。

这书在林场内也有流传，可惜只有部分内容。

齐圭记在心上，又问道：“对了，【擎山门】是什么？咱们林场里，最大的武馆不是【正火拳窑】么？”

“土土哥，一看你就不关心时事。也就这十几天吧，咱们林场里新进了一家武馆！

我都打听好了，【擎山门】能教授好几种武学，比如《开山劲》、《梅花戳脚》、《游鱼功》、《截血指》、《缠绵手》······就听名字，这不比【正火拳窑】的《伤天害理拳》强多了？”

她气鼓鼓的说道：“那【正火拳窑】拒绝过你，有眼无珠，光这一点我就看不上他们！

再说了，他们的郑馆主虽是武者，但在咱们林场也不过是二等，最多和各行的大掌事们相同。”

梅山七神神秘秘：“可我听说，这次【擎山门】门主，可是大朝奉亲自接待，足足摆了三天的流水席······当年少朝奉成婚，都没有这个派头哩！”

齐圭听着，忽然想到了大集上见到的锦衣少年，鬼使神差地问道：“这拜师【擎山门】，要多少钱？”

“十两，这点上倒是和其他武馆一样。”

他若有所思，十两不是小数目。

当然，有着“梅灵”，他进山狩猎，赚钱很快。

问题是出在“器量”上。

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一日赚个二、三文，别人会觉得他可怜；赚个四、五文，别人会感慨气运好；若是能赚八、九文，就可能有危险了。

小儿持金过闹市，就要有接受各路豺狼窥伺的准备！

但成为武者，势在必行。

且不论“罪户”累世不赦、任人宰割，就说眼前的现实，身上背的那吴老狗二十二两烂账，就不是他能承受的！

‘本来没想这么快动手，毕竟前脚有着冲突，后脚人就没了，我的嫌疑很大，但背后有人指使吗······’

想到晌午包打听与桂花婶的桂花，齐圭猛地生出一不做、二不休的念头：

就在今晚，夜探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