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破而后立,生命真谛

不等韩破继续思考什么,十七叔又是说道“当初的时候就告诉过你,神山不是你的责任,你祖父,你父亲做出的选择,与你无关,尽管你继承了血脉,但是那不是能选择的,而是否选择登山,却是你能做主的,人族的希望也好,韩家的荣耀也罢,不会全系你一人,所以你的担心,你的害怕,实在是有些多余。”十七叔的话很冷,摧毁了曾一直标榜自己的韩破心中那自以为是的荣耀。或者说也是唤醒了韩破为自己而活的心。

韩破渐渐的放松了自己的身体,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瞬间便是放下了心中的重担,是啊,自己还只是一个崇阿还不圆满的少年,这悠悠苍天,这芸芸众生又岂是自己所能承担的,即使自己想主动承担起来,现在的自己还根本不够格,所以自己又瞎操什么心。想明白了其中缘由的韩破,是真的放松了,心中无千钧重担,身体也是放松了下来。慢慢的坐在草地上,看看身边的熟悉风景,看看虽一脸严肃,却扔是慈祥的十七太上,韩破第一次觉得生活的意义应该不止是修行,不止是登山。自记事时起,韩破从来没有这么放松过,虽然道心破了,但是现在的韩破却并不觉得失落,修行一道,修的不止是功法境界,修的更是自己。这么多年的自以为是,因为天赋,因为使命,韩破从来没有做过自己,当听完十七叔的话之后,方知自己多么的可笑。

看着韩破的模样,十七叔也是知道韩破听进了自己的话,也是不由的放下了严肃的面孔。一脸温和的看着韩破,看着这个自己寄予深厚期望的孩子。如今韩破道心破碎,韩家的每个人都有责任,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给韩破灌输过登山的念头,或明说,或暗示的。如今韩破能放下这一心结,即使从此不再修行,那么韩破也做一个快乐的自己。毕竟孩子才十八岁,他的人生也才刚刚开始。十七叔也是在内心反思着。至于以后得路,韩破要怎么走,那就全凭韩破自己决定。韩家绝不应该再干涉半分。

坐了大概半个时辰,二人都没有多说什么,十七叔也是陪着韩破一起观赏着这片熟悉的草地。他也有很多年没有这么放松过了。毕竟自己到了这个位置,那么韩家的一切就都和自己相关。

少许,放松够了的韩破站起身,轻快的溜达了起来,草地很大,足够韩破走动。沿着熟悉的路线,韩破想到处看看,之前来这里只是为了修炼,现在在这里却是为了放松。所以之前很多没走到,没看过的地方,今天都要好好的看看,既然决定了要做自己,那就从这片草地开始弥补之前的欠缺。

韩破迈开步子,蓝天,白云,青草,绿树,美妙的景色不断的映入韩破的双眼,清风拂过,青草涟漪,此刻无形的风也是有了形状。远远望去,心胸也是开阔了起来。韩破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身后的十七叔也是默默的跟着。一处略微矮了一些的草地出现在韩破的眼前,韩破不由的好奇的走了过去。这草地十分的奇怪,周围的草都是一般高,单单这里的草矮了一圈。像是被人按照什么形状剪去了一般。韩破走进跟前,伸出手,扒开了周围的草,想要一摊究竟。

周围的草被扒开,矮了一圈的草也是露出了秘密。原来这一圈的草,生长在了一个圆环的坑中,草下的土地比周围矮了一些,所以这一圈的草自然而然的就比周围的草要矮上少许。只不过这圆环的土坑是怎么来的?韩破静静的思考着。看到这一幕,十七叔突然张开了口“在看什么?是那个土坑么?”

“嗯,好好的土地为什么出现了土坑?让这坑里的草都比周围要矮了少许。”韩破回答。

“忘了当初给你腰带的时候了么?”十七叔点出了其中的原因。

“嗯?腰带?”听了十七叔的话,韩破也是开始回忆,过往的那一幕也开始清晰了起来。当初十七叔递给自己腰带的时候,自己没有接住,导致腰带掉到了地上,腰带自身的重量将这草地都是砸出了个坑来,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坑还在。当初被砸死砸坏的草,如今又是欣欣向荣。看着眼前的场景,韩破没有说话,此时此刻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又好像什么话都不足以描述这一刻。

韩破静静的看着,静静地想着。不知何时,双眼不自觉的闭上了。此刻一丝玄奥的东西在脑中闪过,韩破想要去捕捉,但是却又总是差那么一丝。看到这一幕,十七叔的嘴角上扬,这种情况作为过来人,他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本来只是为了让韩破走出困境,至于修复道心,这种事情急不得,要慢慢来。但是这小子现在却不止是走出困境,还有了一份感悟,至于这感悟怎么来,十七叔却不得而知。

站在身旁,认真的观察着韩破的情况,严防出现意外,有感悟最怕突然出现的意外而打扰,毕竟机会难得。十七叔仔细的打量了一圈,然后也是坐了下来,满意的看着韩破。还真是让人操心的小家伙,小小年纪,外出一趟,竟然就把道心整碎了。要知道道心破碎,可不是说破就能破的。只有当信念出现问题的时候,才是道心破碎的开始。所以韩破这小家伙小小年纪,就给道心干碎了,还是自己干碎的。说出去都不信!可这也确实是事实。十七叔感慨着。

盘坐在草地上的韩破,此刻也是不知道十七叔的想法,不然肯定好好的为自己申辩一下,替自己感到委屈。我怎么知道别人的道心那么结实,而我的那么脆,再说了自己也是没有准备,陷入了思维误区。

韩破静静的感受着脑海中的那一缕玄奥,不显眼的土坑,不显眼的草地,砸死砸伤的草,欣欣向荣的草。一幅幅画面在韩破的脑海中闪过,努力的想要抓住什么,却始终都只是镜花水月,不可得。明明都已经走到了门前,却无法打开这大门。韩破的面部稍微有了些许变化,眉头微皱,却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而密切关注韩破的十七叔顿时便是发现了韩破的变化,十七叔略微沉吟了片刻。破小子是在这草地之上有了感悟,所以这感悟和草有关,然而我们刚到的时候,甚至是破小子放下心中重担的时候,都没有表现出有感悟的迹象,所以这重点的变化不是先前的草,但是当韩破看到这个土坑的时候,有了变化,所以这感悟由土坑而来,想来这感悟应该是和土坑里的草有关。

十七叔冷静的分析着,越分析便越觉得是这样。而韩破此时的表情说明还没有抓住那一丝最重要的东西。但是十七叔也不知道韩破此刻欠缺什么,不敢盲目开口。于是开始试探的说道“草,时青时黄,而青黄相接,便是生死相交......”这是《草生经》里的话。

少许过后,韩破的眉头依然没有变化。

“草,生命之最低表现,生于春,长于夏,枯于秋,而藏于冬......”这是《观草心得》的记载。

韩破依旧不为所动。

“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这是《望春有思》的描述。

韩破依旧不为所动。

......

十七叔穷毕生所学,一句一句的开始讲述关于草的记载或描述,甚至连文人雅士的诗词歌曲都念了出来。只为能协助韩破捕捉那一丝灵感。

“极目青天日渐高,玉龙盘曲自逍遥。”这是雅士万里的诗词《草原》

似乎是提到了韩破的功法,也似乎是给到了韩破一点启示,韩破皱着的眉头轻轻跳动了一下。时刻关注着韩破的十七叔自然而然的发现了这一幕。而后略微思索了一下。也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只是还是有点不太确定,毕竟感悟来之不易,若是出现差错,那么平白浪费了大好机缘。

“春荣秋桔,岁岁不息”十七叔试探性的说了一句。

此时正苦于无法捕捉感悟的韩破,被这一句话深深的震撼住了,春荣秋桔,岁岁不息。岁岁不息,对啊,曾经那沉重的腰带,砸死了那一圈的草,就连草下的土地,都被砸了个坑,然而,顽强的草又是借着那腰带留下的坑,重新的活了过来,虽然较周围的草矮了一些,但是却还是顽强的活着,春天生长,冬天枯萎。看似短暂的一声,但当下一岁开始的时候,却又是焕发生机,欣欣向阳。

韩破的眉头轻轻的舒缓了一丝,见到此情形。十七叔也算是看明白了韩破迷茫的点在哪里。于是便又是重新组织语言,向着这一点而发。

“风吹草不折,弱极而生刚。”十七叔说出一句,韩破眉头又是舒缓一丝。

“人似劲草何所惧,风春雨打意盎然。”十七叔又是说出了一句,韩破的眉头再一次舒缓。

“雨压草叶低复举,风吹山角晦还明。”十七叔再次说出了一句,韩破的眉头终于不再皱着,平缓开来,然而十七叔却是觉得还是差了一丝,苦思冥想之后,十七叔有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既然大方向上没有错,那么是不是可以适当的创新一下。于是便是说出了下一句话。

“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一句话,有草有水,既有韩破如今所悟,又有韩破曾经所得。一句话大胆但却也稳重。

听的十七叔后面的话,韩破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场景,十七叔说一句,韩破脑海便浮现一幕。却也是距离那玄奥又近一步。最终在这一句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这一句话映入脑海中时,让韩破苦苦追寻的那一幕场景,终于是深刻的刻画在了脑海之中,那玄妙的感悟也终于被韩破所捕获。

顿时间,草地上微风轻卷,丝丝清风汇聚,点点绿草摇曳。不知从哪里来的微风,一缕缕的汇集在一处,绕着韩破旋转着。点点肉眼不可见的绿芒,逐渐凝结成游游碧丝,也是向着韩破款款袭来。围绕着韩破不停地旋转着。看到了这一幕,十七叔也是停了下来。十七叔也是知道,此刻的韩破也终于是捕捉到了那一丝明悟,就是不知道这一丝明悟能否让韩破再入悟境,从而领略更深刻的感悟。看到这一幕,十七叔紧张的心也是放松了下来,自己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收获如何就要看韩破的感悟了。“这破小子,若是再抓不住,老夫可是词穷了,这几百年的书,关于草的,一朝都念了出来。再不行,那老头子也是没有办法了。”十七叔心中暗暗想着。

不知何时,天空下起丝丝细雨,雨点温柔的拍打在韩破的身上,点点雨滴像是有了生命一般,与盘旋在韩破周身的碧丝缠绕在了一起,一同开始在韩破身边盘旋。见到这一幕,纵使是见多识广的十七叔也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这雨点与草的结合,书上也没说过,现实中也没见过。十七叔不知道为何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但是他却是能预感到,韩破这一次的收获,一定会大过领悟极水之时。

没有过多的打扰,十七叔一直安静的守护着韩破。日升月落,一老一少就这么静静的伫立在这片普通的草地之上。

一天的时间过去了,韩破没有醒来,十七叔一直陪在身旁。

两天的时间过去了,韩破还是没有醒来,韩家众长老在这一天也都集结在了韩家族地之内,等着韩破要说的事情。十七叔拿出神秘卷轴,递给了大长老,便打发了众人,继续守护着韩破。

第三天,太阳就要落于西山,盘旋在韩破身旁的风旋也终于是渐渐的缩小着,直至最后一刻,韩破猛地睁开双眼,身边的风旋瞬间便是熄灭。再看向韩破周围,一片枯黄的草地,再没有了先前的生机。韩破起身,深深朝着这片草地鞠了一躬。起身后,双手凝于胸前,右手四指紧握,拇指朝上,手心置于胸前,左手四指紧握,拇指指向自己,手心置于右手拇指之上,缓缓运转青天玉龙功,催动体内残存的真气,凝于双手。“复”简单的一个字,韩破左手一挥,一道绿色真气向眼前飘去。

随着真气的飘散,化作点点绿光,散落在枯萎的草地之上,却见得沾染了绿光的枯萎草地,慢慢的焕发了生机,草叶也由先前的枯黄转变成了翠绿。这一幕看得身旁的十七叔目瞪口呆,活了近千岁,何曾见过眼前这等景象。不由得看向身旁的韩破。

韩破见十七叔看向自己,也是知晓这目光中的含义。双膝弯曲,“这几日小子彷徨,多亏十七太上引导,终于是走出了困境,又于先前费尽心思提点,终于让我有所收获。”说完便是恭敬的磕了个头。十七叔见状,也是紧忙搀扶起韩破“明白就好,悟了便好。可是你刚刚这一幕又是怎么回事?”十七叔也是问出了心中的困惑。

“破而后立,生命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