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简陋

一夜难眠，春华缩在明月宫里提心吊胆地度过了一天，好在明月宫并无来人，可不好的也是无任何来人，谁知道那贺兰青会把小安怎么样？各种阴谋论在她脑中上演。

好在当天夜里，贺兰青背着个包袱，抱着小安飞回了明月宫，看着安睡中的小安，春华高悬的心终于落下，眼泪都要出来了，立马冲上去急切又小声地问道：“殿下怎么样了？伤有没有好？”

贺兰青见她这副模样，冷酷的神色柔和了些：“殿下上过伤药，已无事，安心静养便可，这些金疮药你收好，每日记得给殿下换药。”

春华感激地收下他递来的包袱，侧身恭请道：“将军这边来，正房不能住人，将殿下安置在他原本的房间里吧。”

贺兰青点点头，抱着小安跟着她从前院穿过后院，在后院角落的一处门前停下。春华小心地将黄符撕下，打开房门，请他把小安抱进去。

站在门口的贺兰青透过烛光打量着这狭小昏暗的房子，皱眉道：“这种屋子怎能让殿下居住？”

“将军不知殿下处境有多艰难，在我来明月宫前，殿下连个正经睡觉的地方都没有。皇后不乐意九皇子高床软枕，就这角房都是奴婢偷偷给殿下拾掇出来，贴了黄符装有鬼祟，才敢让殿下安生睡在这里。”

贺兰青默然无言，抱着小安走了进去，小心地将人安置在干净的床榻上。看着熟睡的小安，轻抚着他的头，冷硬如铁的男人此刻竟无比温柔，如潺潺春水。

春华打了寒战，他皱眉瞧去，春华状若无事，转身去关门：“风有些大了。”

将小安安置好后，贺兰青和春华站在廊下，他低眉听着女孩细细汇报此次事情经过。春华堪堪到他腰际，仗着身高优势，躲过了他极具压迫感的视线。

“你做得不错，放心，只要你好好照顾殿下，我定会保你性命。”贺兰青非常自信地给人画饼，丝毫不想想如今的处境是谁造成的。

春华礼貌微笑，不作回答。

“我贺兰青说到做到，若你不信，我可立誓。”贺兰青铁着脸，目光一如既往地坚定。

这还是第一个承诺要保护她的男人呢，看着他认真严肃模样，春华不由得轻笑出声：“不必，贺兰将军，我信你的，如果你让我死了，殿下恐怕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你！”贺兰青被我气到，不知想到什么又缓下脸：“你说得不错，殿下治伤被疼醒时都在喊你，你与殿下的感情是我比不上的。”

他这么诚恳，春华倒不好意思怼人了，“无妨，小安是个好孩子，往后你好好待我们，他也会将你视作亲人。”

贺兰青冷着那张脸应道：“嗯，殿下宽厚仁和，日后必有大成，我们当属下的还是要谨记本分。”

春华回以礼貌微笑，果然，人同犬马的交流还是有壁的。

以她看小说的经验，小安这悲惨身世设定，加上贺兰青的出现，分分钟是要踏上布满鲜血的皇权争霸之路啊。可这样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是成功逆袭的主角，要么是凄惨而亡的反派。

但小安现在还是个孩子呢，春华私心只想他能在这深宫中苟活下来，若贺兰青能帮他们逃离出宫，小安隐在民间娶妻生子、安乐一世是最好的选择。

“将军说的是，您胸怀大志，但殿下真正想要的若与你背道而驰呢？”

贺兰青定定看着眼前的垂髫女娃，眼中透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你的确早慧，但殿下背负的是国仇血债，是千千万万被沦作奴隶的西羌百姓，唯有攀上高峰，才拥有真正选择的权利。”

可这些所谓的责任都是你贺兰青强加给他的，春华很想说出这句话，但直视着贺兰青满是沉重戾气的眼神，她选择闭上嘴巴。说不通的，她无法体会一个被灭国之人的仇恨，他也无法理解自己对安乐生活的渴望憧憬。

“等殿下痊愈我便开始传授他武艺学识，以殿下的聪慧悟性，必会有大成。”贺兰青嘴角挂着笑意，眺望着遥远的弯月，眼中第一次出现了希冀的光亮。

假山石洞内，春华与秀娥相对而坐，地上铺着布巾，布巾上放着几袋铜钱，她俩正细细数着这铜钱。

秀娥越数越惊喜：“我滴乖乖，竟有这么多，这比月例都多了。”

“那可不是，古言道‘无商不富’，只要咱们好好干，日后出宫的资本后路肯定妥妥的。”

秀娥激动点头，但忧心又起：“只是我们都是偷用浣衣局料子做的，若是长此以往，被抓住我们就惨了。”

“放心吧，秀娥姐，如果前面这批香囊荷包售得好，布料针线肯定不会再偷用浣衣局的了，再者说，我们卖的是创意，可不是这些成品。”春华坏笑道。

“创意？它是别的绣活吗？”秀娥不太明白这新词。

“也算是，创意就是前人未做过的物什被咱们做了，就例如这次的香囊荷包。”

秀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开心地道：“反正春华你脑子比我好使，你说啥我就跟着干就对了。”

“秀娥姐的手艺也很厉害哦，若没有你，我光有想法也做不成这香囊啊。”春华笑嘻嘻地夸奖她，将秀娥姐夸得脸上起了害羞的红晕。

在春华的坚持下，这创业的第一桶金由她与秀娥平分，收好钱后，她们才开始聊起近况，说来两人都好多日没见了。

“我听闻九皇子似乎病了，说是被皇后娘娘责罚，又几日不见你来，我还怕你有事，今日见面了才安下心。”

“真的，现在九皇子还躺在明月宫里呢。”在秀娥惊恐的眼神中春华安抚道：“但我没受到什么牵连，只不过被骂几句罢了。”

秀娥闻言呼了口气，心疼地看着她：“难为你了，日后找机会赶紧调离了这明月宫吧。”

春华苦笑道：“没那么容易，我还得替皇后娘娘看着九皇子呢。”

这阖宫中，她们这些宫女下人哪敢左右皇后的想法啊，恐怕九皇子不死，她都不可能离开明月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