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宁轻骑速度不慢,他们以三个百人队排列而进,借助速度的优势,抢先一步将手里的长矛飞掷而出。
短时间内三波飞矛疾驰而出,落在甲骑阵中虽然伤害不大,但侮辱极强。
头上又有着甲骑向前的命令,两百甲骑怎容对手挑衅,众骑提速向前。
成功引诱出对手怒火的大宁骑,在渐渐围起来的包围中亦不敢多留。
三部骑兵调头西窜的同时,抽出弓矢,且驰且射,像极了个即将落水的亡命徒,在竭尽全力的奔逃求活。
这才是原本的样子才对嘛。
疾驰的两军互射,不断有人落马,虽是包着箭头的箭矢,但摔下马的滋味同样不好受。
破六韩奎的甲骑自是轻易难以追上,能跟上的轻骑又难以吃掉中间的大宁骑,计划里的合围封口久久难以实行。
奈何时间不等人。
很快,两翼迂回包围的轻骑便能肉眼望见徐徐而来的大宁甲骑,略一犹疑,两翼合围的关门策随之破产。
瞧着三部轻骑逃脱无忧,呼延乙那楼暗自振奋,随后下令道:“甲骑调头,西撤。”
“诺。”
大宁甲骑轻骑和甲骑相遇的一刹那,大宁骑同时开始后退,这落在外人眼里,就是奔逃的轻骑裹挟着甲骑一起西奔,妥妥的溃败之兆。
跟在自家甲骑队伍里的破六韩奎望见此景,多年的戎马经验让他立刻警醒了起来,一切太过巧合和容易了些。
在他眼里呼延乙那楼就算稚嫩,也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再左右一望,长距离的追击下,各部的军阵早就不复初时,尤其是想争功的甲骑更是阵形散乱,破六韩奎暗呼要遭,立刻喊道:“吹号,停止向前!”
可惜太晚了,除了周遭的亲卫勒马,连带着五六十骑缓缓而停,更远处的骑兵却是瞬间落入了不上不下的尴尬境内,两翼的轻骑更是难挽。
呼延乙那楼在发现破六韩奎的军阵略散时,立刻令甲骑调头,迎头排阵而进,而手热的轻骑则迅速汇合,分为两翼,兜头反围而来。
破六韩奎的暂停令简直如虎添翼。
观战台上,望着大宁骑甲骑率先完成列阵,宇文莫圭冷哼道:“结果已知,鸣金收兵吧。”
“诺。”
宇文坚扭头吩咐道:“吹号,让两军列阵观战台前。
救援队进场。
让两位主将亲来拜见大单于。”
“诺。”
望着纵马而出,带着担架的救援队,宇文莫圭并未多言,谁知道又是什么新花样。
很快破六韩奎登上观战台,直接面对宇文莫圭跪地请罪道:“老臣有负大单于之望,全军尽没,甘愿受任何责罚。”
宇文莫圭面色不善,哼道:“你可真是一把年纪白活了,还不如几个刚成年的娃娃。”
同为王帐出身的呼延赤沙赶紧出声道:“大单于,只不过是场演练罢了,都是假把式。
若真在战场上,北撤的百骑不会引颈受戮,大宁骑也绝不会有那么多时间西撤,至多是在合口处一场乱战决胜,双方厮杀下,胜负犹未可知。”
“赤沙说的不错,大单于胜负未可知。”
“对。”
面对一众贵族的求情,破六韩奎心里感激老兄弟们的帮衬,嘴上却是遵从本心,大拜道:“此战是我指挥不当,大宁甲骑列阵而来,我阵已散,冲杀起来亦是多劣,气势一散,溃败自取。
多谢各位老兄弟的宽慰,我破六韩奎认此败绩。”
“你!”
宇文莫圭尚未说话,执拗的破六韩奎倒是让贵族们偃旗息鼓。
望着一旁沉默不语的宇文坚,宇文莫圭不悦的问道:“左贤王觉得谁胜了?”
宇文坚环顾贵族,对宇文屈云的眼神提醒置若罔闻,直言道:“大单于和诸位夫长们既然分不出胜负,不妨再看看大演里面的第三局,凿箭破甲。”
被宇文屈云勾起来的这口气,一直郁郁在心里,闷的宇文莫圭脸上不见半分好色。
破六韩奎请罪不过是小场面,众贵求情,宇文莫圭也自知责罚不得,所以万般的解气,哪里有打儿子开心。
宇文莫圭漫不在心的说道:“既然你觉得我们分不出胜负,那就用事实来证明吧。”
这次宇文坚可没坑呼延乙那楼,而是对着一旁候着的元俟奚吩咐道:“让落雕队台前演示。”
“诺。”
很快,骑兵们将两副甲套到了羊身,绑在两根柱子上。
护骨都带领落雕队旋风而过,在贵族眼里坚韧的盔甲,在一支支箭矢下,居然护不住甲下的羊身。
若先前的大宁骑都装备着这种箭矢,破六韩奎的甲骑怕是难顶。
呼延赤沙主动问道:“左贤王,末将观场中箭矢如雨,想来这些箭矢必然贵重,能否大规模装备?”
若是贵重,自然少配,对各部的影响并不大,但若是能大量装备,今后对付起步卒甲士自是得心应手。
宇文坚招手从一名落雕者箭壶中抽出一支,当众撅开,道:“此箭杆乃芦苇所制,外表上漆为护。”
听到此话就连宇文莫圭眼神都变了,怄气什么的,哪里能有一件稍作改动就立竿见影的利器重要。
宇文莫圭亲自上手玩了两箭,效果肉眼可见。
当两副盔甲被拖到近前时,在士卒拔箭时,呼延赤沙敏锐的发现,右边甲胄插着的箭矢,拔出的更为顺畅。
“左贤王,这左右两幅甲身上,还有其他区别?”
宇文坚解释道:“这正是本王接下来要说的,经过反复验证,我们发现身着绸袍,中附皮衣,外罩甲胄,寻常箭矢便难透,我骑兵可以抵近用重弓长箭袭敌。
就算不慎中箭,这种用生丝制成的绸衣,编制的十分细密,箭矢会带着绸布一起插入,事后只需要拉动绸布,便可拔出箭头。”
取箭头可是个技术活,善用弓者,自然也清楚被射时的危险。
一众人围在甲胄旁,看着士卒取箭演示,真可谓眼见为实。
在战场上救下一个老兵,他的价值绝不是用金钱能衡量的,接连收到惊喜的宇文莫圭豪气道:“这种绸布有多少,王庭要多少。”
宇文坚翻白眼道:“大单于莫不是忘了,绸布历来都是南来。”
此话一出,宇文莫圭岂会不知这是宇文坚的还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