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时陷入沉默,烛火噼啪作响。
一个弟子缩了缩脖子,支支吾吾道:“难、难不成...师兄有更好的法子?“
赵大川没有立即回答。他慢悠悠地从怀中摸出个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这才眯起眼睛:“我问你们——那'七公子'姓什么?“
“好像...听随从叫他陆公子?“有人不确定地回答。
“陆?“赵大川嗤笑一声,“陆家光是嫡系就有三房,旁支更是不计其数。你们可知道他是嫡是庶?他爹是陆家掌刑堂的陆三爷,还是那个被发配到矿场的陆老五?“
众人面面相觑。
酒葫芦重重砸在桌上,惊得烛火猛地一跳。
“再问你们——“赵大川声音陡然转冷,“陆家明面上有两个筑基修士,暗地里圈养的死士又有多少?他们家老祖虽在闭关,但若最疼爱的孙儿遇险,你们猜他会不会破关而出?“
竹屋内寂静无声。
“就算那小子现在是个废物...“赵大川突然从袖中甩出一张泛着金光的符箓,“就这种普通人都能发动的保命剑符,你们谁接得住?“
“他会不会身上带着什么法宝,一捏碎就会有修士立刻赶来增援?”
满室死寂。
“所以...“赵大川扫视众人,突然咧嘴一笑,“你们这是要去送死,还是要去报仇?“
赵大川叹了口气,指尖轻轻敲击着酒葫芦:“你们啊...还是太年轻。“
“那七公子本名陆明远,是陆家旁支陆方吉的第七子。”
“陆方吉虽说是旁支,可手上管着陆家在青岚山脉的灵矿。”赵大川的声音越来越沉,“陆方吉这边的势力,光是明面上的护卫,就有三个练气后期。”
王子明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的一道旧伤疤。
“更别说...“赵大川突然压低声音,“陆家嫡系那位筑基老祖最是护短,去年有个外门执事不过训斥了陆家子弟几句,第二天就被派去镇守北边边疆了。”
“你们连这些都不知道...”赵大川猛地拍案而起,竹桌应声裂开一道缝隙,“就凭几块石头、几把锄头,就想去动陆家的人?“
他缓缓扫过每一张苍白的脸:“这不是报仇,是送死!是让侯明亲眼看着你们一个个变成尸体!“
赵大川看着众人吓得苍白的脸色,突然咧嘴一笑,脸上的肃杀之气瞬间消散:“瞧把你们吓的!”他拍了拍身旁一个弟子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对方龇牙咧嘴。
“收拾那小子,当然还得我去。”他拇指蹭了蹭鼻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毕竟老子好歹也是个练气,揍他一顿就跑还是没问题的。”
王子明眼睛一亮:“师兄要出手?”
“杀人是肯定不行的。”赵大川突然压低声音,“那些老不死的鼻子说不定比狗还灵。不过...让他躺上三五个月,还是轻而易举。”
“不过你们所有人都给我听着!哪怕是在北玄宗,都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不受别人欺负!”他目光扫过众人,“看看你们余师兄,入门不过半年就突破练气,你们呢?”
“你们余师兄马上就能用法术去收拾那废物,你们居然还在想着用锄头?”
几个弟子羞愧地低下头。角落里传来小声嘀咕:“那不是余师兄...”
“放屁!”赵大川恨铁不成钢的喝了一声,“老子刚才才看见他躲在自己屋内修炼呢!你们呢?吃完饭就跟死猪似的!”
王子明肥厚的脖颈缩了缩,偷偷把袖子里藏的半块灵薯塞回兜里。
“修仙界拳头大就是道理!在宗内也是!今日是侯明,明日就轮到你们!”赵大川突然指向窗外,“看见药王峰那帮孙子没有?人家为什么敢横行霸道?就因为最差的也是练气三层!”
“都散了吧。”赵大川摆摆手,“等你们变强了,再自己去找回场子!今晚我去会会那位陆公子,你们...”
突然厉声道:“谁要是敢偷偷跟来,我先打断他的腿!”
众人噤若寒蝉,唯有侯明突然抬头,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赵大川却已转身离去,只留下一阵带着酒气的风。
…………….
…………….
一阵引气入体过后,余怀安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睁开双眼。掌心一翻,在手心上凝聚了一团清澈的水流,比起最初手指上那滴露珠,已是天壤之别。
他盯着水流看了片刻,眉头微皱——赵大川深夜来访,绝非寻常。师兄平日虽大大咧咧,但行事向来有分寸,这么晚还在外走动,多半有事,并且师兄好像是在找人...还没找到的样子...
想到这里,他起身推门而出,径直朝王子明的住处走去。
余怀安直接推门而入,吓得王子明一个激灵,差点撞到脑袋。
“师...师兄?这么晚了有事?”他干笑两声,眼神闪躲。
余怀安见他支支吾吾,肯定有事。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盯着他。
王子明额头渗出细汗,手指不自觉地搓着衣角:“真没啥事,我就是......”
余怀安从储物袋里摸出一个灵薯,放在王子明面前,“说吧,少不了你的。”
王子明咽了咽口水,“师兄,我...我...哪是那种人。”
话未说完,余怀安一把揪住他的耳朵,让他疼得龇牙咧嘴。
“再问一遍。”余怀安声音平静,却透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你们到底有啥事儿?”
王子明疼得直抽气,终于扛不住,压低声音道:“赵师兄......去找那陆家小子了!”
余怀安瞳孔微缩,松开手:“什么时候走的?”
“半、半刻钟前......”王子明揉着通红的耳朵,小声道,“他说要一个人去,不让我们跟着......”
余怀安原地思索片刻,转身便走。
“等等!”王子明急忙拽住他的袖子,“师兄说了,谁要是敢跟去,他回来就打断谁的腿!”
余怀安回头看他,眼神冷冽:“我就在远处盯着,我怕他有危险。”
王子明一僵,手不自觉地松开了。
余怀安不再多言,大步踏入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