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呼啸,余怀安半跪在雪地里,胸口剧烈起伏。周家主周身黑气翻涌,一步步逼近。
“小子,别挣扎了。”周家主冷笑道,“你师兄已经废了,就凭你一个练气期,能做什么?”
漆黑的魔气如毒蛇般缠绕在他周身,每踏出一步,脚下的积雪都“嗤嗤”作响,被腐蚀出焦黑的痕迹。他缓缓抬起手掌,魔气在掌心凝聚成锋利的黑刃。
“别担心,我这就送你上路。”
余怀安背靠着一棵枯树,嘴角渗血。他死死盯着步步逼近的周家主,突然扯出一个冷笑:“你儿子知道你是魔修吗?”
周家主的脚步猛地一顿。
“明儿?”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随即狞笑道,“他早就知道我是魔修!我亲口告诉他的!”
魔气突然暴涨,周家主的声音变得尖锐:“你以为这种话能乱我心志?他是我儿子!他理解我做的这一切!”
余怀安的手指悄悄摸向腰间的针囊,继续刺激道:“是吗?那他知不知道你为了你家那田地,在西边坡地埋了多少活人?”
“闭嘴!”周家主突然暴怒,一掌拍出,魔气将余怀安身旁的树干轰得粉碎,“那些都是该死之人!方家、李家的走狗!”
木屑纷飞中,余怀安趁机滚到一旁,继续道:“那灵田里的小孩骸骨呢?也是方家的人?”
周家主的瞳孔骤然收缩:“你...你看到了?”
“不需要看到,”余怀安喘着粗气站起身,“但是那些小孩的魂魄,至今肯定还在你那田里哀嚎!”
“你放屁!”周家主突然失控般怒吼,魔气疯狂翻涌,“我从未...”
他的声音突然哽住,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余怀安敏锐地注意到,周家主右手的魔气出现了瞬间的紊乱。
“看来你自己都不记得杀了多少无辜了。”余怀安冷笑,“等周明醒来,我会告诉他,他爹是个连孩子都杀的畜生...”
“我让你闭嘴!”
周家主彻底暴走,魔气化作黑刃,向他袭来。
余怀安没有回答,双手悄悄在袖中掐诀。空气中的水汽在他身前凝聚,形成一道薄薄的水盾。
“雕虫小技!”周家主一掌拍出,黑气如潮水般涌来。
“砰!”
水盾瞬间破碎,余怀安被震飞数丈,重重摔在雪地上。他强忍剧痛,手指微动,三根银针悄然滑入指缝。
“咳咳...”余怀安挣扎着坐起身,“周家主,你就不怕北玄宗追查吗?”
“追查?”周家主嗤笑一声,“等他们找到这里,你们早就成了灵株的养料!”
余怀安暗中调整呼吸,银针在指尖微微颤动。他的双手因伤势而发抖,却仍死死盯着周家主。
“你儿子...”余怀安突然道,“你这么多罪行...就不怕以后你儿子遭天谴吗”
周家主眼神一厉:“让你话多,我现在就送你去死!”
就是现在!
余怀安猛地抬手,三根银针激射而出——
“嗖!”
银针破空,却不是朝着周家主,而是直奔昏迷的周明而去!
“明儿!”周家主瞳孔骤缩,浑身黑气暴涨。他顾不得攻击余怀安,转身就要扑向周明。
就在这一瞬间,余怀安眼中精光一闪。他右手掐诀,锋芒诀的灵气骤然附着在最后一根金针上。
“去!”
金针化作一道流光,直奔周家主右眼!
周家主察觉到危险时已经晚了。他怒吼一声,左手挥出一道黑气击飞射向周明的银针,右手仓促格挡——
“噗嗤!”
金针穿透黑气,狠狠扎入周家主双眼!
“啊——!”
周家主发出凄厉的惨叫,双手捂住血流如注的眼睛。黑气在他周身疯狂涌动,紊乱不堪。
余怀安没有犹豫。乌木长矛上金光暴涨。锋芒诀的灵气在矛尖凝聚,化作一点刺目的寒芒。
长矛如电,直刺咽喉!
“噗!”
矛尖穿透黑气,精准刺入周家主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将雪地染得猩红。
周家主踉跄后退,双手徒劳地抓着长矛。他的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吐出一口血沫,重重倒在了雪地上。
风雪依旧,余怀安脱力般跪倒在地。他转头看向昏迷的赵大川,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师兄...我们活下来了...”
远处,周明依然昏迷不醒。雪地上,三根银针静静地插在离他不到一寸的地方,针尾还在微微颤动。
风雪呼啸,余怀安站在昏迷的周明身旁,长矛尖端悬在少年咽喉上方三寸,微微颤动。
他盯着周明苍白的面容,脑海中闪过:“这小子活着就是隐患。万一他日后寻仇...”
矛尖又下压了一寸。
矛尖的寒光映在周明脖颈上,一滴雪水顺着少年睫毛滑落,像极了眼泪。
余怀安突然想起自己家道中落时,也是这般年纪。父亲死后,那年冬天,他为了半块发霉的饼,差点被杂役房的管事打死...
“呵...”
长矛毫无预兆地刺下!
“噗嗤——”
鲜血溅在雪地上,像绽开的红梅。余怀安平静地看着周明的身体抽搐几下,最终归于静止。
他拔出长矛,在雪地上擦了擦血迹。
“要怪...”余怀安凝视着雪地上的血迹,声音轻得几乎被风雪吞没,“就怪这个世道吧。”
赵大川在昏迷中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暗红的血沫溅在雪地上,像凋零的腊梅。余怀安立即单膝跪地,毫不犹豫地“刺啦”一声撕下自己的衣摆,布料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他手法娴熟地按压住赵大川胸前最深的伤口,缠绕包扎时指尖沾染的鲜血在素白布料上晕开,宛如一幅写意的血梅图。
风雪愈发狂暴。
当余怀安翻检周家主储物袋时,指尖突然触及一块沁凉的物件。他动作微滞,慢慢掏出一枚玄铁令牌——周家主的身份令。令牌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
余怀安将储物袋和令牌一同塞入怀中。
没有片刻迟疑,他弓身将赵大川扛上肩头。师兄沉重的身躯压得他一个踉跄,转身走入漫天风雪。
新雪纷纷扬扬落下,用不了多久便会温柔地掩盖了所有痕迹——血迹、脚印、乃至今夜发生的一切。
远处,青岚县的灯火在雪幕中明明灭灭,犹如将熄未熄的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