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云烟层层环绕，仿佛勾勒出一幅水墨画。
齐方身陷其中，竟忽然生起一种熟悉之感。
蓦然想起夜无殇曾以魂力探查他的丹田时，便有过类似的丹田幻境。
“我的心魔，难道是鸿蒙五行莲？”
丹田中鸿蒙五行莲的开启条件十分严苛，单独一种至极力量难不住齐方，但要聚集五种，那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不过在以往修炼的过程中，齐方对此并未过多在意。
想来自己的心魔，应该不是鸿蒙五行莲才是。
不过心魔考验受到鸿蒙五行莲的影响，倒也不是不可能。
正思忖着，周围的云烟骤起变化。
云烟聚了又散，随即呈现眼中的竟是一片全新天地。
头顶，一道血痕将天空撕开，里面露出数不清的诡异光点。
下方触目所及，便是赤土荒山，何其荒凉。
看到此景，齐方脑中不由浮现洪荒一词，似乎回到了天地初开之时。
就在疑惑此地是何处的时候，一条血河汹涌而起，吞没荒山，将世界变成一片血海。
在血海之中，一条人影傲然而立，踏足血浪而行。
人影迅速靠近，而当看见对方面容的时候，齐方顿时心惊担颤。
那人肌肤赤红，头顶长有尖角，双眼冷漠、阴狠，站在血海之中，全身释放着前所未有的冰冷。
对他，齐方并不陌生。
正是在雷梦泽进入古战场幻境时，看到的那尊邪魔虚影的实体化。
齐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心魔竟然是远古前入侵世界的邪魔。
看着邪魔正在靠近，齐方握紧双拳，随时准备拼死一搏。
转眼功夫，邪魔已到身前。
一人一魔正面相对，霎时空气冷肃，凝重异常。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邪魔突然开口说话。
“果然为邪君先遣大将，整个下界，竟被你一人血洗。”
齐方顿时一脑袋问号。
怎么个意思，这血海是我造成的？
不知此话何意，齐方只能茫然点头。
这时，眼角余光突然扫到脚下血海，登时如坠冰窟。
齐方在血海中的倒影，竟与面前的邪魔一样，肌肤赤红，头顶长角，满身煞气。
“我怎么变成邪魔的样子了？”
心中疑问并未问出口，但空气中却忽然飘来一个声音。
“嘿嘿，怎么，忘记自己本来的样貌了吗？”
“谁，谁在说话？”
齐方抬头，却见刚刚还在面前的邪魔已经无故消失，留在眼中的只有无边无际的血海。
“不用找了，说话的人就是你自己。”
声音再次响起，齐方忽有所感，猛地看向血海中的倒影。
只见海中倒影嘴角狞笑，眼神轻蔑，尽是嘲讽之意。
“你是你，我是我，莫要混为一谈。”
大喝一声，齐方朝着倒影轰出一拳。
拳风落下之处，血水翻腾，掀起滔天巨浪。
血海中的倒影暂时消失。
但齐方的表情，却更加不好。
他刚刚挥舞的拳头，根本就不是人的手，而是邪魔的手。
“嘿嘿，这下认清了吗？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血海中倒影再现，样子依旧如先前一样，透着讥讽。
忽然，倒影有了一丝变化。
他头顶上的尖角好似被突然削断，余下的部分受到重击，好像一个蘑菇。
“这样，你想明白了吗？”
低沉的话语直击心田，齐方蓦然想起自己挖到的那个可以屏蔽神识探查的骷髅头。
那东西，不就是在雷梦泽一战中，忽然与自己融为一体了吗？
而根据他得到的消息，那骷髅头是阮梦故意放出去的邪魔头骨。
既是邪魔之物，必然透着诡异，只是先前没有感觉罢了。
此刻再回忆当初经历，他本以为是挖到了宝，没想到却成了将自己拖入险境的大坑。
“想雷尊前辈等一众上古先贤，舍弃飞升之机，以性命守护此方天地。”
“我齐方，岂能受邪魔摆布。”
说罢，抬起一掌，直拍自己脑门。
厉掌毫不留情，眼看就要夺命。
可在此时，血海中突然探出一只红色手臂，直接抓住自杀厉掌。
“呵呵，你想死，也得我同意。”
那团倒影逐渐升出水面，形成一个全新的个体。
而齐方的躯体，也重新回归成人类模样。
恢复人身，齐方战意高昂，抬手间，手中多了一柄由灵气凝聚而成的长剑。
“剑一，起浮萍。”
浮萍剑式起，顿时引来血海震荡。
而在心魔幻境之外的现实，骇人一幕同样上演。
磅礴剑意直冲云霄，竟将大殿金顶穿透出一个大窟窿。
周围原本在接受心魔镜考验的人都被惊醒，连忙撤到稍远的地方，惊恐地盯着场中释放剑意之人。
外院长老牛元德嘴唇干涩，迟迟无法回神。
他从未见过筑基之下的剑修有此等精纯至极的剑气。
猛地想起什么，牛元德忙道：“此子不凡，我得去禀报。”
“不用了，这么大动静，他们不可能感应不到。如果想来，这会已经在路上了。”
林美如嘴上叫住牛元德，目光依旧盯着齐方。
她原本带着愠怒的表情早已荡然无存，换上来的是惊叹，还有几分担忧。
“这小子剑意精纯，根基沉稳，能引来的心魔必定更加难缠。”
“若是过了这一关，他以后修炼便可一路畅通。若是过不了，恐怕筑基无望了。”
林美如头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严苛，可能要折损一个好苗子。
对外面的事，齐方完全不知。
他一剑无功，已经又出第二剑、第三剑。
可惜，三剑下来，邪魔毫发无伤。
《六轮灭剑》伤不了他，那《刀歌十三叠》恐怕同样伤不到。
齐方不废那闲工夫，左手掌心一翻，放出心中剑韵。
仅剩的一缕先天五气太珍贵，齐方没舍得用，但单凭剑韵，威力同样不用小觑。
“嘿嘿，我要休息了，改日再陪你玩。”
可邪魔似乎突然失去兴致，身形下降迅速消失于血海之中。
而当邪魔消失一刻，齐方忽感心口一疼，眼中天旋地转。
当视线能重新看清楚，赫然发现无数怪异的目光，以及闪闪发光的心魔镜。
齐方立即反应过来，他回到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