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5.M30,雅利安德。
耀眼、苍翠的闪电自中心的墓穴深处轰然升起,无论是地表还是地下,一切的死灵造物都在她的意志中颤抖不已。灾镰坠落,大地开裂,连那些黑石的构造物,都在不断发生颤动。
同时,死灵的战士也在受到影响,那些构成它们躯壳的活体金属,正在星神的意志下被逐渐剥离。而随着法皇的命令,潮水般的死灵迅速转变了方向,尽数涌向那闪电肆虐的墓穴。
星神,哪怕仅仅只是块破碎的残片,过去的回响,当它从束缚中被释放出来,也会成为恐怖的大灾害。更遑论,如今出现在希尔菲克面前的,还是名融合了多个碎片的至尊星神!
他想不通,究竟是哪个愚蠢的王朝,会疏忽到让星神的碎片发生融合?难道他们不知道,这会让星神碎片的力量以可怕的指数提升,并拥有愈发完整的意识与智慧吗?
已经容不得他再想下去了,必须唤醒王朝的所有技师,才有可能重新束缚住这尊星神。可是现在,自己的伟大躯体还在被对方抓住,甚至无法将矩阵里的数据传输出去!
这可恨的奴隶!
——
燃烧、毁灭、死寂。
艾薇罗娅缓缓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正踩在累累骸骨上,手边垂落着一柄破碎的剑枪。
两颗垂死的恒星悬挂在遥远的黑暗中,漂浮在无数道锁链中,在她的瞳孔上不断闪烁。
那些锁链,那些束缚,都在黑暗中彼此交织编纂,塑造出模糊的存在。当祂抬起头时,那对死去的星辰就成了祂的双眼,在黑暗中拖曳出血的轨迹。
艾薇罗娅本能地向前迈步,竟在星空中泛起了层层波澜,就像是将扁平的石子,投入到静谧的池塘中一样。而且伴随着她的脚步,那对死星也在如呼吸般明灭,犹如真实的活物。
可当她踏出第七步时,异变突生。
比黑夜更加漆黑,比死亡更加寒冷的镰刃悄然而至,划过艾薇罗娅的发丝,切开脚下的骸骨。紧接着,苍白的少女自死寂中浮现,弯起饥渴的利爪,将薄暮般的巨镰随意握在手中。
祂有着一张与艾薇罗娅一模一样的脸,但从那对漆黑的眼眶中,只能看见对死亡与杀戮的渴望。祂向前踏步,挥出死寂的镰刀,意图夺取这具完美的现实容器。
自由,在被遗忘了千万年后,这个来自低等生物的词语,是多么令祂心驰神往。然而,祂的敌人并不想如他所愿,在闪电与烈火的冲击下,即使是死亡本身,也不得不暂时退却。
更多的■■从黑暗中一一浮现,艾薇罗娅有些紧张地握紧长枪,却发现祂们从未将视线放在自己身上。的确,在这些真正的神祇看来,即使是基因原体,也不过是可供祂们玩弄的血肉容器。她的所有权,她的决定权,都统统不归她自己的意志决定。
——才怪。
她摩擦着牙齿,看见诸神在群星间厮杀,指腹轻轻摩挲着手中剑枪的长柄。的确,要是放在现实,她可能打不过任何一块碎片,但是在这儿,在她的王国,她自己的精神领域?
这里可不是现实,朋友。
她能感觉到自己正在逐渐清醒,而那头由锁链组成的存在,也在原体的意志下颤动起来。死星绽放,而鲜血滑落,在那漆黑的无垠当中,有燃烧的冠冕正在冉冉升起。
十七年前,她就能在毁灭中守住自己,得以利用燃烧者的力量,出现在摩洛的湖泊上;十七年后,她当然也能驯服这些碎片,用利齿和锁链教会它们,谁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霎那间,脚下的骸原就已经轰然破碎,跃入空中的少女将上身向后弯曲,双刃的剑枪在半空中被她举过头顶,绕到脑后。
浑身的肌肉都在此刻锁死绷紧,有如人形的巨弩一般,在星空间缓缓拧满弓弦。燃烧的红发在她脑后肆意飞扬,而那根本该破碎的长枪,也在她意志的驱动下变得愈发闪耀。
最终,伴随着怒吼,艾薇罗娅发出了她雷霆万钧的一击!
戴冠的巨兽自虚空中汹涌而出,它追随着那圣洁的十字,带领三分之一的星辰一同陨落,将死亡吞进那空洞的腹腔。在无垠的黑暗中,又有更多獠牙撕开烈火与巨龙,将它们吞没于深渊,以慰藉那永不餍足的空虚。
——
于是,在墓穴与行星的颤抖中,她从长眠中再度醒来。
苍翠的闪电正在墓穴中肆意闪动,即使她还没能集齐足够完整的权柄,却也能利用龙的力量,来让这些黑石造物难以发挥全力。
如此一来,两个军团的安全就有了保障,只要再将这个王朝彻底毁灭,就能完美地解除一切后患。在思考过后,她转过眼眸,向着自己的儿子张开五指,然后用力一握。
忽然间,一轮燃烧的火圈将罗兰他们包裹了进去,进而呼啸着化作风暴从墓穴中消失。当他们重新恢复视线时,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船上,甚至没有丝毫被传送过的晕眩感觉。
“母亲用的肯定不是灵能。”注意到前指挥官投来的眼神,已经跟他非常熟悉的查尔班迅速答道:“我以自己的名誉向你保证,况且,你难道不明白母亲送回我们的意思吗?”
“我很清楚,兄弟。”罗兰低声说道,只是这种空洞的无力感,仍在噬咬着他的心脏:“给我接通李拿度,还有荷鲁斯大人,我们要让地面上的部队尽快撤离。”
与此同时,在漆黑的墓穴当中,艾薇罗娅正缓缓浮在空中,将自己的咎瓦尤斯提在手上。那双苍翠的竖眸正微微晃动着,剖开光辉的法皇,让死亡的幻象充斥在每个人的矩阵中。
紧接着,她动了,只需半个刹那,艾薇罗娅就已经将技师的头颅搅碎,并格式化里面的矩阵。这样一来,即使有苏生协议,技师也无法再生,因为它的数据已经被原体完全毁掉了。
千万年前,为了赢得与古圣的战争,惧亡者将自己送上了星神的餐桌,成为无生无死的太空死灵。从那时起,他们就已经全都死去,从熔炉中走出的,只是记录了他们过往的数据,并以矩阵模拟的活体机器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