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爷身子骨可还好？”带路的老卒转过身，张口问道。
“老王爷早年的时候跟随武帝征战，身上留了不少伤，他这个人倔强的很。”
几个老卒回忆着往事，眼圈不由的发红。
“老王爷身子骨还算硬朗。”洛凡沉沉的说道。
“那就好。小东家不晓得，当初老王爷回内城的时候，我等便愿意追随的，可王爷没让。”老卒偷偷抹掉眼泪，声音有些哽咽。
关于赵诚的事迹，李逍遥之前与自己提到过，无敌驾崩以后，先寄继位，忌惮赵诚手中的兵权，便召回京了。
先帝驾崩后，幼帝继位，更是宠信奸佞，杀害忠良。
老王爷受不了朝堂上的党争，也为了避免朝臣的议论，便去了淮扬县养老了。
“我还记得，当年老王爷带着我们三千余骑杀入超远，斩敌五千人，在杀得狄狗一阵狂吠。”
跟着老卒进入了荒北关，洛凡这才看到里面搭建了不少屋子。
在关内还有不少开垦的良田，一条河流如同小蛇一般蜿蜒流过，当真是藏兵的好地方。
“老王爷进入京城后，我们这群老卒并未散开，就寻了这么一个地，说起来这地方还是当年跟随老王爷征战时发现的。”
“三百里的黄沙地，只有这么一处大点的绿洲，能养活几千人，我们自成一军，无论是盛京还是戎狄都不敢过来。”
洛凡看着眼前的荒北关，周围皆是漫天的黄沙，又不是什么战略要地，也没有良田万顷，没有人会白费力气攻打这么险峻的一个地方。
“为何不去驰援江州？”洛凡张口问道。
“我们这地势险峻，周围又是黄沙地，只适合固守，若是出关的话，我等无能为力。只能护着周边的百姓不被戎狄侵扰。”
“小东家这边走。”老卒的声音中带着一抹悲凉。
“原先的营号是什么？”洛凡问道。
“卫国军！”老卒的眼中露出难以掩盖的精光。
“这卫国军是当年武帝亲自赐的名字，最鼎盛的时候有八万士卒。”
“不少都殉国了，老王爷离开后，有遣散了一些受伤的老卒，只余下五千人了。先帝和幼帝都提防着我们，这荒北关缺衣少粮，已经很久没有补充过士卒了，战死的，老死的，就剩下这幅景象了。”
老卒之前面前一排排的石碓，脸上说不尽的悲戚。
洛凡瞬间月光望去，看到荒北关的山脚下堆着数不清的石碓，脸上不由的露出一抹悲戚。
洛凡顿住脚步，他在身后的二十多个人也顿住脚步，肃穆的向着眼前的坟山作揖。
心中无比的沉重。
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
寒风之中，洛凡吁了口气，心中复杂无比。
迈起脚步，周国乱石堆砌的坟山，一行人总算来到一片平坦的空地。
周边聚拢了上千个石头堆成的屋子，关内开垦了不少耕地，整齐的麦子绿油油的。
在中间还有一个人工挖的小湖，里面储蓄着大量的用水。
破旧的马厩里，有上百饿的瘦骨嶙嶙的老马。
在腹地的中间，一面绣着卫国军的大旗高高的悬挂，被寒冷的夜风吹得呼呼作响。
五千老卒自始至终都没有忘记，自己是卫国军的人。
“小东家，陈将军来了。”
洛凡抬头望去，只见一个体型健硕的中年男子，朝着他大步流星的走来，剑眉阔面，脸上被风沙吹的沧桑不已，腰间系着一柄大刀。
“洛家庄，洛凡，见过陈将军。”洛凡向着面前的中年人抱拳。
那人影走来，也堆着洛凡郑重的报上一拳。
“小东家，我们早就去了军籍，小东家称呼我陈广即可。”陈广声音粗狂，露出笑容。
“先前老王爷已经派人通知我等了，让我们跟随小东家，我们五千老卒早已经把刀磨好了。”
“各位好汉，请入屋一聚。”
陈广的父亲就是赵诚的部下，后来战死沙场，陈广也就走了父亲的老路子。
“江州那边的情况如何了？”洛凡问道。
陈广凝着眉头，沉声说道：“本来还能抵抗得住，不过后来有一支从内城来的营兵叛变了，死伤了几万人，现在江州一共不足七万守军。”
听着陈广的话，洛凡的眉头不由的拧在一起，七万对三十万？
莫说是孙子兵法了，你就是让孙武亲自指挥也打不赢。
戎狄攻势凶猛，一路攻城掠寨，大盛的将士闻风丧胆，甚至有些营兵连交战的勇气都没有。
“盛京那边不是派了援军吗？”
“那些援军有个屁用？”陈广的脸色骤然一冷：“都是群权贵的纨绔子弟，来边关刷履历的。”
洛凡的脸上露出一抹怒意。
江州都已经这幅景象了，那些朝中的大臣竟还想着趁着机会给子女铺平道路。
荒北关的五千人马，相较于三十万的戎狄，简直微不足道。
防守荒北关也不是办法，必须要出奇制胜。
“我们能不能绕过江州？”洛凡问道。
“我们不是驰援江州城吗？”陈广一脸的不解。
洛凡沉声道：“我们手中只有五千人，正面迎敌并非我们所擅长的，我们想办法绕到戎狄的后方，袭扰他们。”
听到洛凡的话，陈广不由的激动起来。
“想绕过青州，直接到戎狄的后方，倒是有一条路，但是极其险峻。”陈广说道。
绕道两百多里路，如此险峻自然是不能骑马通行的。
洛凡点了点头，随后问道：“关内的刀器甲袍可够用？”
陈广粗狂的笑道：“自然是有的，老王爷让我藏在这里，家家都有刀器，而且时常操练，就等着有朝一日能再次马踏草原，在斩他一千颗贼首。”
听着陈广豪迈的言辞，洛凡的脸上不由的感动，眼前再次浮现永安城内，那奔赴城墙的将士。
他自然不想这种事情再次发生，可有些事情他左右不了。
“戎狄只能智取，决不能莽撞。”洛凡提醒道。
“小东家，我们都是立了死志的，征战了一生，战场才是我们的归宿，我们不想病死家中，孤零零的埋在荒山中。”
“老王爷说，大盛心中的长城塌了，但我觉得没有，我们这群老卒，这幅铁骨铮铮的身板，就是大盛的城墙。”
洛凡抬起头望向眼前的几十个老卒，有些已经佝偻着直不起身子，有些则是满头白发。
洛凡敬佩的抱拳，声音嘶哑无比：“那边请，五千老卒出关，与我一同救一回天下。”
“我等愿往。”
几十个老卒皆是面色凝重，嘶哑的声音响彻整个关内。
“我不通文墨，这便是荒北关周遭的地图，大抵就是如此了。”陈广憨厚的一笑。
“辛，辛苦了。”洛凡凝着眉头，看着眼前潦草的地图。
“这个三角形是什么？”
“那是山。”
“那这个圆呢？”
“是周边的绿洲，大的是大绿洲，小的是小绿洲。”
……
“三十万戎狄都在围困江州？”洛凡问道。
“没错。”陈广皱着眉头。
洛凡的脸上浮现一抹担忧，不知道现在破虏村怎么样，能否挡得住戎狄大军的袭击？
“三十万大军在江州城下，每日都需要消耗大量的粮食还有箭矢，雍州的数十万百姓都逃入内城了，土地都荒着，戎狄的粮草都会从雍州运输过来。”
戎狄打仗喜欢屠城，也导致打下来的城池都是空城，打下来的城池还需要人驻守，也无法招手民夫运输，只能分散兵力运输。
洛凡凝着眉头想了一会，忽而抬头道：“陈将军，我们绕后劫戎狄的粮草如何？”
陈广闻言，脸上浮现一抹激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