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都可以致人于死地，可杀伤力却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毕竟账本记录的只是朝中一部分官员贪污受贿的证据，可东厂几个档头手中掌握的可不只是他们贪污受贿方面的证据，还有他们买官卖官，甚至是为了排除异己买凶杀人等各个方面的把柄。
比之周寿手里的那些账本，那几个东厂档头的杀伤力至少强了十倍不止。
要是他们真的无所顾忌的将这些把柄都给暴露出来，那朝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官员要跟着倒霉，甚至有可能引起整个朝堂乃至半个大明的动荡。
周寿经过最初的震惊之后，立马等着眼睛看着沈炼道。
“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给东厂的人传递的消息吗。”
“还有，让锦衣卫抓捕东厂的其他几个档头，究竟是谁跟陛下提议的，这个人绝对不是为了铲除东厂，而是想利用向雨田的死，彻底将朝堂搅乱。”
沈炼一开始并未想这么多，可被周寿这么一点，立马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
他眉头猛地一紧，神色凝重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传递消息的人，可有可能就是建议陛下彻底铲除东厂的人。”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陛下就算再糊涂，也应该明白，东厂的那些人谁手里没点秘密，要是能直接他们一锅端了自然好，要是没抓住，就会有大麻烦。
所以这件事必须要绝对保密才行。
可现在消息却泄露了，那就说明很有可能是建议陛下铲除东厂的人泄的密！”
让周寿没想到的是沈炼听完他这句话之后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他有些犹豫的道。
“要是我跟你说，建议陛下彻底铲除东厂，又亲自带队参与行动的人，其实就是锦衣卫的指挥卢大人呢。”
周寿猛地睁大了眼睛道。
“你说什么，这件事居然是卢忠那个蠢货跟陛下建议的？”
沈炼点了点头道。
“没错，就是卢大人，因为当时我也在场。
卢大人他是在去和陛下禀报有关金刀案和宫墙被炸毁之事的时候，得知向雨田已经畏罪自杀的事情，才跟陛下建议要彻底铲除东厂的。”
周寿一边摇头一边说道。
“不对，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以卢忠此时的情况，自己的脑袋能不能保得住还说不定，怎么可能会主动揽下剿灭东厂的任务，他当时一定是被什么人给误导了！”
说着他目光凝视沈炼神色郑重的问道。
“你们在进宫面圣的时候，卢忠可曾离开过你的视线，又或者说，这期间卢忠是否和什么人说过话。”
沈炼仔细想了想，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道。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中间好像的确有一个小太监模样的人曾和卢大人说过几句话，只是我当时站的有点远，没能听清他们到底都说了什么。”
周寿猛地一拍巴掌道。
“没错了，卢忠应该就是那个时候被人给忽悠了，以为建议将东厂的人都抓了，就能让锦衣卫重回当年的风光，殊不知他的一时贪婪，很有可能给大明带来巨大的灾难！”
沈炼很快就理解了周寿这句话中蕴含的信息。
“照你的意思说，虽然提议彻底剿灭东厂的人是卢大人，可真正通知东厂的人提前逃走的其实是故意给卢大人建议的那个小太监，又或者是他身后的人？
那我现在就进宫把人抓起来，岂不是就能顺藤摸瓜将幕后告密之人给找出来。”
周寿摇头道。
“晚了，你能想到的事情，人家又怎么可能想不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算现在去查，找到的可能也只是那个小太监的尸体。”
接着他又忍不住的叹息了一声道。
“东厂的几个档头一起逃走，这么大的事情，陛下必然雷霆震怒，卢忠这个指挥使的职位怕是彻底保不住了。
原本有我在一旁帮他打掩护，只要他老老实实的按照我说的去做，不仅能保住性命，甚至连官职都未必会被撤掉。
可现在看来，他这回就算是装疯卖傻也逃不过一死了。”
沈炼闻言整个人顿时呆立在了原地。
“周兄，卢大人他.....他真的没救了吗！”
周寿默默的点了点头。
沈炼见他这个表情颓然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着手里那个刚到手没多久的锦衣卫百户腰牌。
“大明这究竟是怎么一天之内，先是东厂厂公畏罪自杀，接着又是锦衣卫指挥使，
连他们这种大人物都可能随时性命不保，咱们这种连中层都算不上的小小百户，人家想弄死咱们不是更容易吗。
原本以为当上了百户，我也算是一个人物了，谁知道可能还不如以前当个小旗的时候安全呢。”
周寿瞧他这个表情在一旁宽慰道。
“你想多了，卢忠他之所以会弄到现在这个地步，那是因为他太贪心了，做了自己不应该做的事情。
咱们官职虽小，可只要老老实实的做人，不主动去招惹别人，别人是没兴趣特意来对付咱们的。”
沈炼抬头看了他一眼，苦笑着道。
“这种话可能也只有你才能说的出来。
你身后不仅有陛下还有皇后娘娘甚至是南宫中的那个太上皇，就算是得罪了东厂，你也有办法全身而退，可我们这种没实力没背景的人呢！”
周寿知道是卢忠的事情让他对当官这种事有些心灰意冷了，就算告诉他不管他出了什么事，自己都会不遗余力的去帮他，他一时间也未必能从这件事的打击中缓过来。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暂时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不要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于是他上前拍了拍沈炼的肩膀道。
“好了，卢忠是自己找死，跟你又没什么关系，你不过是个听命行事的小小百户而已，就算陛下要怪罪，估计也怪罪不到你的头上。”
“现在你只需要老老实实的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没人会来找你麻烦的。”
沈炼目光有些茫然的看着周寿道。
“我真的不会有事吗，毕竟剿灭东厂事情我也参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