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什么？”
于谦的目光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却又摇头叹息了一声道。
“除非，陛下立马将那些已经赶往辽东官员叫回来，然后在给周寿的一定的封赏和实权，来平息他的愤怒，这件事才有商量的可能。
但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就等于陛下主动认错。
可你们觉得，陛下可能会对一个臣子认错吗。”
闻言，众人的脸色齐齐一白，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小声的说道。
“真的没有可能吗。
相比亡国灭种，难道低头对臣子认个错，真的很难吗！”
众人心里都清楚，如果让他们来认这个错，他们指定会毫不犹豫的低头，即便是以后要背负各种骂名，只要能挽救现如今的糟糕局势，他们也觉得值得。
但朱祁钰是皇帝，是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君王。
让一个皇帝低头认错，对于皇帝来说，绝对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以接受，尤其是朱祁钰这个为了自己名声，不惜以二十万大军作为代价，也要和石亨等人硬刚的皇帝，就更不可能为了一个成功率并不是很高的可能，就跟臣子低头认错了。
可凡事都有例外。
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皇帝跟臣子低头认错的事情发生。
只要操作的好，一切皆有可能。
这时，王直这个在朝为官时间最长吏部尚书站了出来沉声说道。
“其实以陛下和周寿之间的关系，想让陛下低头认个错，也不是没可能。
先前咱们觉得陛下绝对不可能跟臣子低头，那是咱们站在陛下当着所有臣子的面跟周寿认错的前提下。
可咱们转变一下思路，让陛下私下里跟周寿认个错服个软，然后咱们所有人都装作不知道有这件事。
你们觉得陛下还会为了颜面，死撑下去吗！”
众人闻言，眼前顿时一亮。
“尚书大人说的没错，私底下跟臣子认个错，好像也没那么无法接受吧！”
“不过这件事想要成功，绝对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而且，咱们在场的这些人，以后绝对不能在任何场合谈起这件事。”
在场的这帮人基本都是对大明十分忠诚的一帮人了，自然不会为了逞一时痛快，将这种涉及到皇帝颜面的事情当做笑谈，给传扬出去的。
“尚书大人放心，我等绝对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的。”
“没错，这可是关系到大明生死存亡的事情，谁要是敢泄露出去，罪同叛国，该诛九族。”
“那好，那咱们就在此立誓，绝对不会将今日的事情宣扬出去。”
随着众人一一发誓，这个计划也正式被提上了日程。
“目前看来，最合适和陛下说这件事的就只有于少保你了。
而且，和周寿沟通的事情，可能也得落在您的身上。”
于谦当然不让的点了头道。
“诸位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说服陛下的。”
.....
转眼间又是几天过去了。
和京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情况相比，此时的辽东尤其是锦州城，就显得安宁和谐的多了。
普通人甚至都还不知道，草原上即将要发生大战的事情。
这天，周寿正在大帐中处理政务。
已经有快帮个月不见踪影的其木格突然不顾侍卫的阻拦，直接推门闯了进来。
她刚一进来，就直接噗通一声跪在了周寿面前，一边磕头一边说道。
“周大哥，这次你无论如何都要帮帮我们瓦剌啊，我们瓦剌要完了。”
周寿当然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一边起身搀扶他一边问道。
“格格你这是怎么，瓦剌发生什么事情了，把你急成这个样子！”
其木格也是够单纯的，根本就没看出来，周寿的伪装。
她一边摸着眼泪，一边用尽量简短的话说道。
“前些天脱脱不花等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集结重兵，对我们发起了进攻。
虽然一开始我们吃了点小亏，可在你先前卖给我们的那些武器和盔甲的支持下，我们很快就打退了他们的第一波进攻。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他们第二次发起进攻的时候，我们的背后突然冒出来一支汉人的军队。
这只军队不管是武器装备还是士兵的战斗力都要比一般的明军厉害很多。
尽管这些汉人军队人数不是很多，可在他们和脱脱不花等人的前后夹击下，我们很快就有些承受不住了。
要不是我爹当机立断，舍弃了数千骑兵来断后，可能就要被他们的联军彻底困死在战场上了。”
周寿虽然早就猜到了会是这个结果，可在听到其木格的亲口讲述时，还是非常的震撼。
石亨果然和脱脱不花等人联手了。
原本以为瓦剌就算再差劲，也应该能抵挡一阵子，没成想才打了两仗，就差点把所有精锐都葬送在战场上。
真不知道，也先究竟是怎么打的。
他强压下心里腹诽，转头看着其木格道。
“接下来呢，现在瓦剌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其木格缓了缓继续说道。
“我爹他们在舍弃了几千人之后，就一路逃亡，而脱脱不花他们就一直在后面紧追不舍。
可能是长生天庇佑，就在我爹他们眼看着又要被对方的联军包围的时候，草原上突然下起了大雨。
大雨浇湿了那只汉人军队的火器。
没了火器的威胁，我爹他们总算找到机会再次冲出了他们的包围圈。
然后几经辗转，总算是逃脱了他们的追击！”
其木格所说的这些情况，其实都在周寿的预料之中。
唯一让他没得想到的是，瓦剌居然会败的这么快，虽然最后逃出来了，但周寿估计，瓦剌人的损失绝对不会很小，甚至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程度。
这并不是周寿瞎猜，而是有着合理推断的。
因为，瓦剌人作为一个草原游牧民族组成的国家，他们根本就没有筑城的习惯，再加上草原一马平川，连个险要之地都没有，他们就算想要找个地方跟对方打消耗战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