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5章 不腐尸身

转天一早我们坐车去了黄埔,在大壶春买了生煎,又到老半斋点了刀鱼馄饨白斩鸡,吃的那叫一个舒坦,之后回了沪西工人文化宫附近,到了五院联络处,找到了冯姑娘,我和蓝姐的意思是晚上去林家宅遗址,白天请她协调一下,蓝姐要看看叶先国妻子孩子的尸体。

冯卿怜当然应允,联系了上海铁道学院,我们一齐奔了存放特殊物证的天佑楼。

路上冯姑娘介绍了这所学院的历史,上海铁道学院成立于1958年,同年上海铁路电信信号学校,也就是铁路管理局中级技术学校和其合并,59年南京铁道学院运输系也加入了上海铁道学院的行列。

一直到71年,上海交通大学的内燃机等专业和同济大学的铁道工程专业也并入了上海铁道学院,同时学校更名为华东交通大学,并从上海迁址到江西南昌。

改开初期,也就是78年,华东交通大学分为两部分,南昌部分保留原名,上海部分则复名为上海铁道学院,这天佑楼便是为了纪念铁路先驱詹天佑而命名,很多医学标本都存放在那里的地下仓库。

查勘了那三具尸体,果然和常人睡着一般,除了没有呼吸吐纳和心跳,一点腐烂的迹象也没有。

冯姑娘站在旁侧说道:“血液样本已经抽取,里面不是普通血液,而是一种类似凝胶状的物质。”

我问道:“是黑色么?”

冯姑娘说:“不是,半透明的,成分元素未知,而且只要抽离尸体宿主便会迅速消解挥发,变成普通的清水。”

蓝玉儿问:“器官功能呢?不是解刨了么?看着并没有伤痕。”

冯姑娘说:“这就是奇怪的地方,器官也都停止了运行,刀口在解刨完三天后就复原了,有细胞再生功能,但剥离的细胞也会变成清水,包括取出的器官也一样,离开体外无法保存,且会在尸体腹腔胸腔重新再生,脑波测试大脑还在运转,没有脑死亡,也就是说……她们在……。”

我打断道:“在做梦?我明白,这是一种空间扭结,取不出有用的东西,怨不得黑医要利用那叶先国呢,这符合九潮惊梦的特性,一贯道的邪术肯定能被其利用。”

蓝玉儿说道:“这有点像是骨头生香炼药所用,但又有所不同,我们药门可没法让死人做梦,也没有这么迅速的再生复原能力。”

我说道:“行吧,资料咱看了,实物也见了,我心里大概有数,晚上等阴气汇聚的时辰,也就是子时,咱姐俩去那遗址查勘就好。”

蓝玉儿说道:“行吧,晚上咱看看怎么进去。”

打道回府,我们趁着白天有空,又转了转大上海的街景,晚上吃过本帮菜,俩人才回了宾馆,晚上十一点冯姑娘申请了一辆桑塔纳,把我们从宾馆接到了武宁路。

还是那围着围挡的施工现场,几个工程用探照灯已经摆上,围挡内灯火通明,我和蓝玉儿交了介绍信,由冯卿怜带着进去,周围有几台探测设备,都是五院的干事在操作。

蓝玉儿说道:“小五,你看吧,这面积也不大,应该好查”。

我说道:“这地方有点怪,不看大格局,就说这里面的小形势吧,巽宫犯煞,震位藏阴,这地界儿的风水被人动过手脚,冯姑娘,我看你们有什么磁场探测的仪器,有没有什么异常?”

冯姑娘说道:“没有啊,仪器都正常。”

我说道:“给我来把铲子,我找个地方。”

冯姑娘递过一把工兵铲,夜幕下的工地被探照灯照得惨白如昼,我用笔记本画了一个简易的图,于震位蹲在夯实的黄土上,指尖捻起一撮土搓了搓,说道:“这土气不对,像是被人翻动过。”冯卿怜说道:“两位顾问老师,仪器显示磁场波动峰值很平稳,这里在59年就已经被挖地三尺,63能彻底施工清理,每一寸找了个遍,不然也不会找到那几个尸体,您说有翻动也正常啊,如果是深度不够,要我说咱们直接上洛阳铲行么?”

我说道:“不是当年的事,也就一年前,有人从这做了新的布局,很可能是我们掀了云梦泽以后,李中舟就找到了这,你们看那里。”

我指向远处围墙根下,几簇枯草正以诡异的弧度摇摆,活像被无形的手指拨弄,角度不管怎么动,都直指东南角的香樟树。

带着冯姑娘和蓝玉儿到了树旁,树根处的新土还带着湿气,我说道:“这土就是新翻的,在震位藏阴处一条线,不用洛阳铲,挖一下试试就成。”

我让她俩站在一旁,攥着铲子开挖,一铲子下去就碰着了硬物,扒开浮土,半截青花瓷瓶露了出来,釉面在月光下泛着蛤蜊光,瓶口封着张泛黄的符纸,朱砂画的敕令已经褪成暗褐色。

蓝玉儿说道:“小心!小五,这是接阴栾瓶,遇风则爆”。她突然甩出条藤蔓缠住我手腕,但已经来不及,瓶口的符纸无风自燃,幽蓝火苗中浮现出张扭曲的人脸,脸上的黑痣明显,正是档案照片里叶先国的模样!

意外来的如此之快,瓷瓶炸开的瞬间,我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扯向某个漩涡,冯卿怜的尖叫声像被拉长卡壳的磁带,眼前探照灯的光晕扭曲成七彩的虹吸,蓝玉儿甩来的藤蔓刚缠上腰际,便跟随着我,乃至卿怜都坠入了粘稠的黑暗空间中。

再睁眼时,四周弥漫着陈年的霉味。冯卿怜的手电筒滚在积灰的地板上,光束里飘着棉絮般的蛛网。我摸到墙上的电灯开关,咔嗒一声,老式莲花吊灯竟真的亮了起来。

“小五,如果没猜错,咱们来到了另一个空间的林家宅。”蓝玉儿倚着雕花楼梯说着,她体质异常,比我先醒转,其指尖拂过扶手上干涸的血迹,窗外夜色如墨,什么也看不见,甚至没有月亮和星辰。

冯卿怜指向餐桌:“那、那不是口供资料里的胳膊么?”

顺着她手指望去,半截苍白的手臂正从桌布下缓缓伸出,血珠滴落在地板的瞬间,留声机突然唱起了周璇的《夜上海》。

二楼传来孩童咯咯的笑声,与唱片里的歌声交织成诡异的二重唱。

我攥紧怀里的铲子,说道:“蓝姐,冯姑娘,这黑医有点手段,直接把咱弄进来了,我丑话说前面,这次咱没带镜子,要出这空间恐怕不易,都加点小心,人家是守株待兔,这是明摆着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