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暗夜突袭,血染战旗

黑影坠地的气浪掀得罗羽耳膜嗡鸣,他踉跄着后退时,靴底在青石板上擦出两道深痕。

方才被震碎的袖角还在猎猎翻卷,他却顾不上这些——那道深坑中泛着幽蓝的碎石正发出滋滋声响,像有活物在啃噬岩石。

“结印!“罗羽咬碎舌尖,腥甜漫开的瞬间强行稳住心神。

指尖刚触到腰间的玉牌,那股铺天盖地的灵压便先一步压了下来。

他的灵纹在颈后灼烧,仿佛要穿透皮肤炸裂,连运转了十年的《青冥诀》都出现了刹那停滞。

“噗!“一口血沫溅在青石板上,罗羽被震得单膝跪地。

余光瞥见王瑶的身影闪到身侧,冰蓝色的灵光裹住他后心——她指尖结着灵族秘传的护心诀,指节因用力泛白,发间的冰棱坠子碎了半颗,碎晶落在他肩头,凉得刺骨。

“罗师兄!“苏浅的惊呼混着风声撞进耳朵。

罗羽抬头的刹那,尘土正被罡风卷成螺旋,露出那道黑影的轮廓:紫金长袍垂落如瀑,腰间悬着九枚黑玉铃铛,每一枚都刻着扭曲的婴魂纹路。

最醒目的是他眉心那道青鳞,与方才蛇妖身上的鳞片如出一辙。

“是他......“幻影的声音突然在罗羽识海炸响。

那道半透明的身影此刻凝得极实,连眉峰都绷成了刀刻的线,“幽冥宗当年的副宗主,我亲眼见他被雷劫劈碎元婴,却不想......“

罗羽的瞳孔骤缩。

十年前的血火突然涌进脑海:师父被钉在山门的玄铁桩上,鲜血滴在“青梧“二字的牌匾上;小师妹攥着他衣角的手渐渐凉透,指尖还沾着未画完的符纸;还有那道紫金身影站在血云里,用骨笛吹出的调子,和此刻风中若有若无的呜咽,分毫不差。

“小友,你的仇家比你想的更难对付。“幻影的声音沉了沉,“他身上的气......是用百万生魂祭过的邪修禁术。“

“哈哈哈哈!“紫袍男子的笑声像生锈的铁链摩擦,震得营地旗杆上的战旗簌簌作响。

他抬手时,九枚黑玉铃铛同时炸开黑雾,其中一枚擦过苏浅的发梢,她立刻偏头,发尾却“滋啦“一声焦黑——那黑雾里竟裹着腐蚀性的阴毒。

“魂噬咒。“王瑶的冰剑突然泛起霜花,“罗羽,护住心脉!“

话音未落,整片营地的温度骤降。

联军弟子们的惊呼声此起彼伏:有人抱着头打滚,指甲在地面抓出深沟;钱师弟瘫坐在地,双眼翻白,嘴里念着“不要烧我的药炉“,涎水顺着下巴滴在道袍上;连方才还在挣扎的黑袍人都软成了泥,七窍渗出黑血——他们的魂魄正在被一点点抽离。

罗羽的灵火印记突然爆亮。

他咬着牙撕开衣襟,露出心口那枚暗红纹路——三年前在古鼎空间觉醒的灵火,此刻正像活物般沿着血管窜动。“去!“他掌心朝上一推,赤金色的火焰裹着热浪席卷而出,所过之处黑雾滋滋作响,竟被逼出了半丈空隙。

“好个至尊骨。“紫袍男子的瞳孔缩成竖线,“当年青梧掌门藏得倒深,若不是那老东西护着你......“他突然甩袖,九枚铃铛同时炸响,“现在,把古鼎交出来,或许能留你全尸。“

罗羽的灵纹烫得几乎要穿透皮肤。

他猛地抽剑,剑鸣盖过了铃铛的嗡鸣:“当年你屠我山门时,可曾说过留全尸?“话音未落,他的剑意已如实质,在营地中央织成一张光网——这是他结合古鼎传承改良的“青冥锁魂阵“,专门克制阴邪。

王瑶的冰剑突然刺向左侧。

那里的黑雾正诡异地凝结成手的形状,要抓向钱师弟后心。

冰剑刺穿黑雾的瞬间,传来类似野兽的痛嚎。

她转头看向苏浅,后者正蹲在地上快速画阵,指尖沾着自己的血——那是能暂时稳固神魂的“定魂符“,符纹亮起时,几个联军弟子的抽搐明显缓和了。

“苏浅!“王瑶唤了一声。

苏浅抬头,两人目光相撞的刹那,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同样的念头。

王瑶的冰棱坠子突然全部碎裂,冰雾裹着她的身影飘向营地东侧;苏浅咬破指尖,在地面画出最后一道符纹,鲜血滴在符心的瞬间,整个人晃了晃,扶住旁边的旗杆才站稳。

紫袍男子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刚要再次抬手,罗羽的剑已带着灼人的灵火刺来。

剑刃擦过他左肩时,烧出一道焦黑的伤痕——这是十年来,罗羽第一次在仇人身上留下伤口。

“很好。“紫袍男子舔了舔嘴角,“等我吞了古鼎,再慢慢陪你玩。“他突然仰头发出一声尖啸,血云里立刻坠下三道黑影。

罗羽回头的刹那,看见王瑶正站在营地最高处,冰蓝色的灵光从她指尖涌出;苏浅则在另一侧结印,地面的符纹连成一片幽光——她们在布结界。

灵火在罗羽掌心跃动得更烈了。

他望着那三道逼近的黑影,又看了眼正在构建的灵光,喉间溢出一声低笑。

十年前的血仇,十年的蛰伏,此刻终于到了要清算的时候。

王瑶的冰雾裹着碎晶漫过营地东侧时,发间最后一枚冰棱坠子“咔“地裂开。

她指尖结印的速度更快了,冰蓝色灵光顺着袖摆流淌,在半空凝成半透明的冰幕——那是灵族秘传的“寒渊障“,需以自身灵力为引,将天地间的寒气具象化。

可此刻天地间哪还有寒气?

紫袍男子的魂噬咒早把空气搅成了腐臭的泥潭,她只能咬着牙抽取自己丹田的灵元,每抽一丝,心口便像被冰锥扎一下。

“苏浅!

左下方!“王瑶突然抬袖,冰幕边缘裂开一道细缝,恰好挡住从地缝里钻出来的黑雾。

苏浅正跪在钱师弟身侧,左手按在他后心输送灵力,右手用染血的指尖在地面画最后一道符纹。

听见呼唤,她头也不抬地将咬破的食指按在符心,鲜血溅起的瞬间,符纹“轰“地亮起幽光,钱师弟翻白的眼珠终于缓缓转动。

“撑住。“苏浅低喘着扶住旗杆,绣着“青梧遗脉“的战旗被罡风扯得猎猎作响,旗角扫过她沾血的手背,像在替她擦去冷汗。

她余光瞥见王瑶的冰幕又淡了几分,咬了咬舌尖让自己清醒些——她们得在罗羽与紫袍老怪决出胜负前,把这临时结界筑成。

否则那些被魂噬咒影响的联军弟子,连魂魄都会被撕成碎片。

罗羽的剑刃再次刺穿黑雾时,掌心的灵火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

十年前师父被钉在玄铁桩上的画面又涌上来,那时他躲在柴房的稻草堆里,透过裂缝看见紫袍人腰间的黑玉铃铛摇晃,每一声脆响都让师父的血溅得更高。

现在这铃铛声又响了,可这次他不再是缩在稻草堆里的小杂役——他的剑尖正抵在紫袍人的咽喉,灵火在剑刃上跃动,将对方颈侧的青鳞灼得滋滋冒白烟。

“你以为还能像当年一样肆无忌惮?“罗羽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铁,十年蛰伏的恨意顺着剑脊涌进紫袍人体内。

他能感觉到对方经脉里翻涌的阴毒灵力,却也察觉到那灵力下藏着某种......兴奋?

就像一只即将完成捕猎的恶狼。

紫袍人突然笑了,嘴角溢出的黑血在衣襟上晕开,却掩不住眼底的癫狂:“你赢不了的......这一切,都是计划的一部分。“话音未落,他的瞳孔骤然扩散成漆黑的漩涡,体内传来骨骼碎裂的脆响——那是要引爆元婴的前兆!

“小心!“幻影的惊呼在识海炸响。

罗羽的灵纹瞬间灼烧至脖颈,他想退,可余光瞥见营地边缘摇摇欲坠的冰幕,瞥见苏浅正用身体护住钱师弟,瞥见王瑶的冰棱坠子已经全部碎裂,发梢都结了白霜。

他咬碎后槽牙,反手捏碎腰间的玉符——那是古鼎空间传承的法则之力,不到绝境不能动用。

玉符碎裂的刹那,赤金色流光裹着罗羽冲天而起。

紫袍人的元婴爆炸波如黑色海啸般席卷而来,他却逆着那股浪潮张开双臂,将法则之力引向空中。

灵力对冲的轰鸣震得营地所有旗杆断裂,王瑶的冰幕“砰“地碎成冰雨,苏浅的定魂符纹也跟着熄灭,但那些本要被吞噬的联军弟子,终究被法则之力掀起的气墙护在中央。

爆炸平息时,罗羽重重摔在焦土上。

他咳出一口黑血,染脏了胸前的灵火印记——那是古鼎空间与他神魂相连的证明。

抬眼望去,紫袍人已连渣都不剩,只余下一团未散的黑雾在空中盘旋,像团不肯离去的阴魂。

“罗师兄!“苏浅踉跄着扑过来,发间的珠钗不知何时掉了,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

她扶住罗羽时,掌心还沾着钱师弟的血,温热的触感让罗羽终于有了真实的痛觉——左肩的剑伤在渗血,后心被气浪震得火辣辣地疼,连运转《青冥诀》都带着刺啦刺啦的杂音。

王瑶紧随其后,冰蓝色的灵力裹住罗羽的伤口。

她的指尖在发抖,可语气还算平稳:“联军弟子伤了二十七个,三个魂魄受损严重,得连夜用聚魂丹吊着。“她顿了顿,又补了句,“钱师弟醒了,说看见黑雾里有......有当年屠他师门的仇人。“

罗羽抬头望向满地狼藉。

战旗碎成布条散在血污里,篝火堆的余烬还在冒烟,将空气染成灰黑色。

有个年轻弟子抱着断剑哭,眼泪落在焦土上,很快被风吹干;另一个弟子正用衣襟裹着同伴的断肢,动作轻得像在包裹婴儿。

“他只是个棋子。“幻影的声音突然响起,半透明的身影浮现在罗羽身侧,“那自爆时的灵力波动,我在三百年前见过......是被更高阶的存在种下的'因果印'。

真正的大局,才刚开始。“

罗羽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他望着空中那团未散的黑雾,突然觉得那黑雾里藏着双眼睛——就像方才爆炸时,他恍惚看见山林间有道影子,在树影里一闪而逝,却让他后颈的灵纹莫名发烫。

“把聚魂丹分下去。“罗羽松开手,指腹擦过嘴角的血渍,“王瑶,你带几个弟子去采冰魄草,给魂魄受损的人温养;苏浅,你守着钱师弟,他刚才说的话......可能是关键。“他站起身,玄色道袍沾着焦土,却仍挺得笔直,“至于这团黑雾......“

他话音未落,那团黑雾突然剧烈翻滚起来。

原本浑浊的黑气中,竟渗出几缕极淡的金芒,像是被什么力量强行剥离。

罗羽的灵火印记跟着发烫,他盯着那黑雾,突然想起古鼎空间里那卷残页——上面记载过,天地大劫前,总会有“引劫者“以自身为饵,将劫气扩散至人间。

山风突然刮起,卷着黑雾向山林深处飘去。

罗羽望着那团黑雾消失的方向,喉间溢出一声低笑,只是这笑里没有温度:“十年前你屠我山门,十年后你引我入局......“他握紧腰间的玉符碎片,指节泛白,“那就让我看看,你们到底在布多大的局。“

远处山林间,一道黑影隐在树后。

他望着营地的惨状,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指尖轻轻拂过腰间的玉牌——那玉牌上的纹路,竟与罗羽颈后的灵纹有几分相似。

山风掀起他的衣摆,露出内侧绣着的血色图腾:九只玄鸟环绕着一轮黑日,正是传说中“劫道“的标记。

而那团飘向山林的黑雾里,一缕极淡的金芒突然闪了闪,仿佛在回应罗羽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