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断罪之花

海德薇莉在这几日表现的明显不同寻常，这引起了吉尔的注意，她特地去向马卡洛夫提出了带着海德薇莉休息一段时间的申请。

“怎么了？最近好像心不在焉？冒冒失失的。”吉尔问道，“是有心事？”

海德薇莉摇摇头，这个女孩会把降临在自己身上磨难视作主的考验，一切都是为了这个残破不堪的世界，将生机与正义带给这个世界。

但是，眼前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不止一次告诉自己，苦难就是苦难，它除了痛苦与不甘什么都无法带来...

“请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下...”

她从沙发上坐起，一人走进了房间。吉尔无奈地笑了笑，“给她一点时间吧，那我今天是要睡沙发吗？”旁边趴在靠枕上的暮光魔龙看了一眼吉尔将身子缩成一团。

房间内，那无比清晰的梦境困扰着海德薇莉，她梦见...

当「血腥亲王」弗德西斯被漆黑的枪口指向头颅，那份死亡的气息让自己恐惧到无法言语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了，这场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拥有着一个致命的缺陷，而那个缺陷自己已经永远无法弥补了....

那是始祖大人德古拉重现人间之时，血族议会在一场盛宴之余的余兴节目。

“引诱一位教廷的精英人物堕落，让自诩清高的神祗代言人们再次陷入分崩离析的内乱之中。”

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做了，而最为兴致勃勃的就是有着丰富诱导经验的弗德西斯——早在几百年前，他就通过各种渗透手段策反了数十名白衣主教，引发了一场震撼世界的屠杀惨案和长达数十年的动荡，这也是间接促使神恩者范海辛与始祖德库古决战的原因之一。

通过层层筛选，他们很快将目标锁定在了一个金色长发的少女身上：

——这个少女有着很强的执念，利用执念来引诱她上钩再合适不过了；

——这个少女经常单独行动寻找某人，很容易在落单时对她下手；

——这个少女是教廷的明日之星，被寄予光复圣廷的厚望；

——最重要的是，这个少女与始祖大人的宿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这个少女堕落了，始祖大人在愉悦之下必定给自己无上的恩宠。

于是计划顺利进行了下去——初出茅庐的少女根本不是老谋深算的血腥亲王对手，心中充满执念的她为了追上那个人的步伐，毅然决然的选择了与魔鬼的耳语签下了契约，获得了不应该属于自己的力量。

于是——圣痕破碎了、原本纯洁无暇的羽毛污浊了，取而代之的，是来自深渊的气息环绕和并不属于人类的魔力。

弗德西斯陶醉的看着这一切，他一手缔造了神谕之女的堕落，亲眼目睹了她为了苦苦追寻某人而放弃了尊贵的名号和身份，选择了背负渎神者的罪名亡命天涯的道路。

“是时候了。”

再一次目睹了少女击退了教廷清除叛逃者的追兵，在残破不堪的教堂里狼吞虎咽抢来的食物时，血腥亲王欣欣然的出现了——他认为已经被光明彻底抛弃了的堕落圣女会投入血族怀抱中，为此自己信心十足的表示只要少女轻轻的点一下头，高贵的血族议会会为她留有一席。

然而回答他的，是势若雷霆般的一击。

即便是已经丧失了神祗的恩宠，少女的体内依然留有光明的余力，再加上异界魔鬼契约的恐怖力量，弗德西斯带来的血族战士被她一一击破哀嚎着化为烟雾消失。

“……为什么！！……为什么你都到了这个地步，还要跟我们作对！！”

虽然危在旦夕，弗德西斯仍然不甘挣扎着，死死盯住眼前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少女，他见过无数个堕落的人类，但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少女一般的坚韧意志。

“在我很小的时候，神恩者就告诉过我一句话，我至今铭记于心，”少女的眼眸清澈无比，并无一丝阴霾和迷惘：“即便是身处黑暗，也要向往光明——永眠吧，弗德西斯先生。”

随着绝望的嘶吼声，血腥亲王化作了缕缕烟尘，少女从容的整理了一下因为打斗而变得破皱不堪的服饰，一边喃喃自语着踏上了新的征程。

“——神爱世人，祂眷顾祂的信民，为他们实行救赎。”

“——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这或许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的故事，那无比清晰的画面映入她的脑海，让少女觉得害怕。

次日，海德薇莉独自前往了教会。一架直升机从TPS总部的停机坪起飞，与神圣序列教会的航线由两架特别安排的直升机待机，来去并不需要特意申请。

吉尔从沙发上醒来时，发现房间门已经被打开，“哈啊~海德薇莉...”吉尔走到房间门口，“不在吗？打个电话吧...”

她从桌子上拿起手机，“嘟嘟嘟...您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吉尔先是愣了一下，“不在服务区？！离家出走了！？”

吉尔开门冲了出去，正好在楼下遇到了准备上街溜达的爱德华和伊莲娜，两人看见急急忙忙跑出来的吉尔。“怎么了？这么着急。”伊莲娜歪着脑袋问。

“海德薇莉她...离家出走啦！”

两人瞪大眼睛，“她也不是小女孩了，自己出去不是很正常吗？”“电话也打不通！”伊莲娜掏出手机，也拨了一个，她看向爱德华，“确实...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爱德华皱了皱眉，“叫上大伙找找吧！”爱德华拿出手机通知了圣裁军团的众人和尤里安他们。

一群人开始大范围的搜索起来。

众人搜索无果后在格里夫兰的广场上重新聚集在一起。“没有找到，你们呢？”由里安和艾琳两人最后赶到广场。众人皆摇头，“没有。”

“去查查监控吧。”迪安说，“正常离开的话监控肯定能拍得到。”一群人又往总部赶去。

经过监控调查，海德薇莉在早晨7点左右乘坐直升机去往了教会。

“她一个人回教会了。”爱德华说，“看样子是有什么事情。”“我去找她。”吉尔说着往停机坪走去。众人也跟着前往。

“这次要你去咯。”伊莉娜说道。

吉尔已经一只脚踩上机舱内，“你们不和我一起去吗？”“万一有任务呢？”尤里安答道，“你的任务就交给你自己了。”“快去吧。”爱德华说。

“上次是她帮你的，这次该你帮她了。”柯莉丝汀摆着手说。

“好，我一定把她带回来。”吉尔走进机舱，“那我出发了！”直升机缓缓升起向着教会飞去。

神圣序列教会，海德薇莉将自己的梦与长老们详细说了一遍，毕竟少女贵为神谕之女，梦境中所发生的事情虽然虚假但也不免让长老们担心起来，毕竟吉尔在觉醒之前也被梦境所困。

长老们怀疑这样的梦境似乎是力量发生变化的前兆，但是海德薇莉的梦境所表现出的无疑是血族的力量，主的代行者发生变故无疑是重大的事件！

长老们提议让海德薇莉暂时在教会待一些日子。

当天傍晚，吉尔也来到了教会。她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长老们，并了解到了发生的事情。

“她也遇上了这样的事情吗...”吉尔呢喃道。“我们几个老头子也没弄清楚从中的缘由，或许解铃还需系铃人。”大长老说道。

吉尔似懂非懂地点着头离开，她来到海德薇莉的房间门前敲了几声，“薇，你在吗？”房间内传来的只有一声轻轻的嗯。吉尔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那个，我先在外面逛逛。”

房间内没有什么动静，吉尔坐在小庭院的木椅上。

过了一会，房间门被打开了，听到门打开的声音，吉尔从椅子上站起，“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海德薇莉摇摇头，“我去祷告厅...”“我也一起。”

两人一起来到祷告厅，海德薇莉跪坐在巨大的神像前低头祷告着，吉尔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晚上，两人分别一个房间睡了，这一晚，海德薇莉的梦境居然变得没有那么清晰...

次日，海德薇莉早早地起床了，吉尔盖着半边被子呼呼大睡，她坐在地垫上双手撑着看着她的睡颜，海德薇莉总觉得这个女孩身上有一种魔力，她说不上来是什么，就是一种奇特的感觉。

吉尔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贴近自己，双眼突然睁开。

两人顿时尴尬地四目相对。

“那个，我就是来看看你...”海德薇莉一下子坐直身子撩着耳边的头发。“今天有感觉好点吗？”吉尔翻身看向她。

“嗯...”她的声音很轻，“没有问题......”

中午，两女和长老们一起吃过午饭后带着她们去到了一个隐秘的地方，一个在教廷建筑后的山洞中。

这里的墙壁上刻画着隐秘的符文，在尽头，一尊倒吊着的石像祭坛下插着一把荆棘状的细剑。

“教廷建立之初这里就已经存在了，我们也不清楚这个地方的作用到底是什么...”大长老说道，“这尊倒吊着的石像，我们称它为倒吊人。”

二长老走上前说：“倒吊人寓意着牺牲与奉献......”

倒吊人，塔罗牌的第十二张。人虽然被倒吊着，但是正好提供了他完全不同的视野去观察，并由此获得不同的理解。倒吊者知道无谓的挣扎是没有用处的，只会让自己精疲力尽而已，还不如花这些力气去趁机省思自己。

这张牌显示的是，就是遇到再糟的状况，只要我们耐心等待，厄运终究会过去的好好利用这段时光去反思，放弃不必要的东西，才能去做该做的事。让生命中的事物自然而然地发生，或许将为你带来惊喜。

“带你们来这，就当是我们老头子的直觉吧，哈哈哈。”长老们说完便纷纷离去，这里只留下吉尔和海德薇莉。

吉尔走上前围着那荆棘状的细剑看了一会，“这还是把剑呢，我看看能不能拔出来。”她握住剑柄，只觉得有些扎手，“这个剑还扎手...”

海德薇莉也走上前来，“这把剑，好像叫「拂晓之心」...应该是这样子握住的...”就像是无数次握着这柄剑，海德薇莉伸手握着剑柄。

突然，从剑身中魔力以肉眼可见的形式散发出黑色的气息。“海德薇莉！”这是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睁开眼睛，身处光明的少女。”海德薇莉被一个声音喊醒，她仍在那个山洞之中，但那尊倒吊着的石像已然变成了一个倒吊着的白发少女，那个少女，和海德薇莉长得一模一样。

“来了吗，海德薇莉。”白发少女再次开口。

“你...你是谁？”海德薇莉向后退了几步，问到。“你可以叫我...魔女...「轮回魔女」。”白发少女金色的双眸看着海德薇莉。“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吉尔呢？”

“这里是时间的间隙，轮回的空档，海德薇莉。”轮回魔女将手伸向海德薇莉，“过来吧...”

她的双腿，像是有自己的意识，开始往魔女身边靠近。她轻轻抚摸海德薇莉的脸蛋，“你已经见过了，我的过去....那让我看看，你是否能够承受...”

画面一转，海德薇莉坐在了一个幽暗的废弃圣堂中，看着垂下的白色长发，自己俨然变成了那白发魔女的样子。

此时，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响起，来的是圣裁军团的众人和吉尔。

“海德薇莉！你这个叛徒，为什么要倒戈血族！”爱德华用双枪指着她说道。“我没有...不是的...”海德薇莉脸上充满着惊恐。

“那你为什么要逃！”伊莲娜说。“别废话了！”吉尔打断了他们的发言，“这种女人...亏我还那么喜欢你...”她那种眼神，让海德薇莉觉得心像是被针扎一般。

随后而来的，是愤怒，“不可饶恕...我未堕入黑暗，我决不允许！”不断有破碎的画面进入她的脑袋，那是和大家一起再普通不过的日子，“他们强大而又温柔，我不允许有人侮辱大家在我心里的样子！”

她抓起那一旁散发着不详的武器——「天国丧钟」，下一刻，空间破碎，又是一个纯白的空间。

“这里，又是哪...”海德薇莉站起身，这个纯白的空间内，只有远处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神恩者。

“叔叔？...”她向着那个方向跑起来，但是距离一点也没有变。

“孩子，神爱世人，你也是主深爱的人，有些东西是不需要舍弃的...”金色的光芒洒在她的身上。海德薇莉慢慢地走着，这个纯白的空间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人。

最开始是长老们带着海德薇莉的画面，“哦嚯嚯，海德薇莉已经是个合格的圣女了！”然后是和特工们的画面，“有神谕之女在的话，好像就放了呢！”

有和圣裁军团的大家们，“这个是这样用的，我教你！”

离神恩者的距离越来越近，有了和吉尔的画面，“再不向前跑我就抓到你咯~”“噗...”海德薇莉笑了出来，原来和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会出现这样的画面。

“并不是圣痕成就神谕之女，而是神谕之女成就了圣痕。”神恩者并没有转身，“即便身处黑暗，也要心向光明。”

神恩者转身，那并不是范海辛的样子，而是海德薇莉。海德薇莉伸出手，手中正是时之沙，时之沙漂浮起来，完全没入海德薇莉的身体。

她轻轻抱住海德薇莉，“我是神谕之女，海德薇莉。”“也是轮回魔女，海德薇莉。”

“去吧...抓住属于你的一切。”她推了一把海德薇莉，海德薇莉只觉得像是呛了一口水，从地上坐了起来。

“哈......哈......”她大口喘着粗气，“我这是...怎么了？”她转头看到吉尔也躺在地上，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将吉尔抱起，“醒醒，醒醒...吉尔？”

“唔...”吉尔缓缓睁开眼睛，“怎么回事，我怎么睡着了？好像做了梦？”她坐起身四处看了看，“那个石像怎么不见了？”

海德薇莉还没有注意，当她看过去的时候，那个石像像是本来就不存在一样，消失了...

两人离开山顶，阳光暖洋洋地洒在两人身上。“薇...你腿上那个纹...不是，圣痕不见了！”吉尔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她的大腿，发现那个玫瑰花状的圣痕不见了。

海德薇莉将本就短的修女裙向上提了提，“姐姐大人是想看圣痕还是腿呢~？”

“唔！你是不是脑袋坏掉了？”吉尔捧着她的脑袋，要知道圣痕这东西在这女孩心中的分量可不低。“我们先找爷爷们吧，我，会解释的。”她抓着吉尔的手就往长老那跑。

两人再次面见长老后，对于圣痕的消失，长老们的情绪仍然十分平静。“没关系，不管有没有圣痕，海德薇莉永远是海德薇莉。”“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你永远是教会的神谕之女。”

或许对长老们而言，圣痕给这个少女带来了太多沉重的负担与不幸，圣痕无疑给黑暗的世界带来了光明。但他们也坚信，人一样能带来光明。

海德薇莉也向众人展示了轮回魔女的姿态和权能，这份力量着实给众人带来了不小的惊讶。

夜晚，两人背靠着床沿坐在地上。“快说说，你在梦里都遇到了什么？”海德薇莉有些好奇地看着吉尔的侧脸。“欸嘿嘿...我也记不太清了，就...梦里你好像变成坏蛋了，还攻击了不少同伴。但是我肯定不介意！也不会相信...我只会会用麻袋给你套回来...”

海德薇莉安静地听着。“你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

海德薇莉先是楞了一下，随后噗一声笑了出来。

她慢慢凑近吉尔的脸，迅速在嘴唇上亲了一下。“欸？...欸！你在做什么！？”快到吉尔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捂着自己的嘴唇，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海德薇莉，“这可是情侣之间才能做的！？”

“是哦，毕竟...我感觉也喜欢上你了。”

“什么嘛，肯定是女孩子的那种喜欢......”吉尔抱着双腿缩成一团。“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我都会交给你~”海德薇莉抓住吉尔的双手。

“今天，我可不会让你求饶哦？姐姐大人？”

在海德薇莉觉醒了力量之后，世界各开始出现人类从未抵达和发现的失落遗迹...

冒险家协会与特工们，开始了新的探索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