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众臣的面,徐景行也没法光明正大地吃聂臻的豆腐了。
他惋惜得轻叹一声,随后将那竹简拓了一份,交到了聂臻手上。
“聂女官,三日之后,我大赫的官运车就会去往大齐,请准备好验货,以及朕要的东西。”
聂臻颔首:“请赫帝放心,届时我会亲自运送矿车回来,保证准时送达!”
用他们特产的硫磺矿换那么多细盐回去,又是一大功!
只是……聂臻的眸色微暗,现在的齐国帝君,真是她的明主吗?
徐景行凑近了些,低语着:“聂女官,随时欢迎你投入我的麾下……”
他没有用朕,而是用了我,代表着他对聂臻的诚意。
聂臻冲他笑笑:“承蒙赫帝厚爱,聂臻铭记于心!”
说完她转身利落地离去,只留下一抹倩影。
徐景行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扫了一眼座下的众臣:“有事启奏?”
那些大臣对视几眼,随后连忙告退。
合约都签了,覆水难收,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而且合约上也说了,每个月只交出去一千斤细盐,折算下来也就是半天的产量,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徐景行多吃点丹药早点死,徐焕也能早点上位不是?
偌大的御书房就剩了徐景行一个人,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总觉得没什么事可做。
大梁那边的回信似乎还要再观望一下,毕竟两个弱国结盟,必定会引来各大势力的觊觎。
总归闲着也是闲着,徐景行真就喊人定制了两套炼丹炉放在了金銮殿前的广场上,还大张旗鼓地放出话去,在全国招募有名的方士来为他炼丹。
还真就来了不少方士报名,甚至大齐那边听闻了这件事,还专门乘着送货的时机送了两个方士过来。
同时带来的还有大齐国君肖长生送来的书信。
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肖长生对徐景行的赞赏,仿佛是遇到了什么知音,大书特书了一番关于长生之道的见解。
徐景行笑眯眯地当着大齐的使臣收下了齐国的好意,毕竟这样大一份厚礼,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于是那丹炉之中从早到晚都燃着火,里面不时传出阵阵药香。
徐景行也借着炼丹的名义,在民间大肆收购硝石和精碳,囤了不少制作火药的材料。
每日来往上朝的朝臣们都能瞧得见,那炼丹炉中的火光,以及那几个装模作样嘴里振振有词的方士,纷纷感慨着徐景行要完。
实际上那些炼出来的丹药,徐景行根本没打算吃。
就在第一批丹药出炉之时,徐景行当场分了一半出来,命人送去康王府,并强行要求他吃下。
美其名曰,共享长生之道。
徐焕找了许多借口推脱,最后还是半推半就吃下了不少有毒的丹药。
每次徐景行派来的人走了之后,他都得费劲去抠喉,运气好的话能吐出来,运气不好的时候就只能干呕一番,然后隔空骂着徐景行。
这一切都落入了徐景行的暗卫眼中。
等到了三月底,那徐焕的脸色明显差了许多,而徐景行偏生是一副面色红润,满面春风的模样。
看得众臣心里都犯嘀咕,难道那丹药真的有用?
徐景行扫了一眼徐焕,轻笑一声:“康王是否身体抱恙?”
徐焕勉强扯出个笑:“臣弟无碍……”
话还没说完,他又忍不住剧烈咳嗽几声,几乎咳得肺都要出来了。
朝中的众臣都不免为他捏一把汗,徐焕怎么说也是徐景行的备用品,现在徐景行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怎么徐焕也要出问题了?
“想来定是太过操劳了。”徐景行指尖轻点扶手:“看来明日要叫方士再多炼些补丹送到康王府去。”
徐焕脸色一白,还吃?再吃他就要升天了!
他连忙拱手道:“这仙丹珍贵,臣弟不敢多贪,还请皇兄收回成命。”
魏太师也连忙帮腔:“陛下,这仙丹虽是好东西,但也不宜多服用,康王恐怕无福消受那么些恩赐!”
徐景行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道:“说的也是,那明日多炼的那些,就全送到太师府去吧!”
魏太师脸一黑,他本想捞康王一把,结果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这齐国帝君尤好长生之道不假,但送过来的方士却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每日不停地往那炉里加那么些毒物,还暗戳戳地往外递信,还以为徐景行不知道。
还好徐景行并不用真的吃。
随手料理了两人,徐景行把注意力转向了其他大臣。
邢翰音站出队列,声音平稳地汇报着:“上周,白山盐场产盐一万两千斤,汉东盐场产盐一万一千斤,云麓盐场产盐一万二千斤,合计三万五千斤。”
徐景行点了点头,第一波的产量峰值已经过去了,接下来都是采集的新潮,烧出来的盐产量也下降到了一半以下。
在他的私库里藏了十五万斤细盐之后,徐景行就不再私藏每日的盐产,故而现在国库里也有了十万斤以上的储盐。
百姓不能靠吃盐吃饱,这半个月来,大齐和大楚那边又明里暗里派人来联系过他,不过都被徐景行压下了。
听得上周又产了那么多细盐,众臣纷纷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陛下,现下有了这么多盐,为何不售出一些,换取些钱粮回来?”
“陛下,臣以为,这盐乃是战略物资,若是让别国得了便利,再来攻打我们,可如何是好?!我建议这盐,还是拿来换些利器!强军才是要紧事!”
“去年我大赫境内的铁石产出下降了不少,军队里的供给也少了许多!这多出来的盐,正适合补贴缺了的盐!”
徐景行扫了一眼开口这几人,第一个是他新提拔到农部给邢翰音帮忙的乌和泰。
后两个是魏太师一派的人,分别是正三品官的工部侍郎江文山,以及从四品工部郎中丁义。
后两个人开口的缘由徐景行闭着眼都能猜到。
无非是康王偷了那么些铁矿在手上,用不完,正好借着贸易的名头换点盐,这样也有利于康王养些私军,随时准备反咬徐景行一口。
徐景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也不说同意,也没拒绝。
那两人还以为有希望,连忙继续劝谏着。
“陛下,这铁器乃是消耗品,每年军中都要消耗不少,若是上了战场,兵马不利,只会一败涂地!”
“江大人言之有理,正好我大赫的盐产提上来了,刚好能多换些铁矿回来,兵部也能补充不少铁器!”
两人一唱一和,完全没注意到周围的大臣都不敢说话。
徐景行轻轻开口:“依两位爱卿的意见,这铁矿,要去哪里换才好?”
江文山眉飞色舞道:“自然是大楚!他们国内的铁矿矿脉多达二十条!每年的矿产是我们的两倍以上!定有许多矿储!”
徐景行冷笑一声,大楚在大赫的西面偏南,运车过去,回来的时候正好可以经过东南康王徐焕的领地,来一手偷梁换柱,谁也无法察觉!
“朕记得……前些日子朕才用三千斤细盐,换了大楚一万五千斤粮,两位爱卿说说,这十万斤细盐,换多少铁矿合适?”
徐景行这话一出,金銮殿中陷入了诡秘的沉寂中。
是啊,之前徐景行才用几乎是讹诈的价格换了人家一万五千斤粮种,若是让大楚知道他们有那么多细盐,还不得算旧账?
大楚的小气程度是众所周知的。
两人咽了咽口水。
“呵,朕看你们还是居高位太久,竟连最基本的物以稀为贵都忘了!还敢在这妄议朝政!各贬三级!”
江文山和丁义脸色剧变:“陛下,臣等只是一时口误!”
徐景行看也不看他们:“有意见?那再贬两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