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交易

李覆舟弯腰拾起请帖，灰白视界中，请帖上泛着淡淡的金光。

没有下毒，没有陷阱，就是一份普通的邀请函。

“玄虎军招揽我？”

他眉头微皱，指腹轻轻擦过请帖上烫金的虎纹，心中顿时翻涌起一股荒谬感。

“参将之位。。。”

他轻嗤一声，脑海中闪过的却是张云息那颗焦黑的人头。

余近乃一军之首，自然不会在意被自己手下随意斩杀的一个普通修士。

但他李覆舟忘不了。

余近这手棋下得狠辣。

若他接受招揽，玄虎军便能光明正大接管他这个叛徒，给予黎教士气上沉重的打击。

若拒绝，又正好可以坐实程远山包庇逆贼串通谋反的罪名。

可转念一想，这未必不是机会。

若他假意投靠，不仅能探听玄虎军动向，甚至可能借机接近韩厉。。。

灰白视界扫过四周屋檐，一道模糊的人影立刻在视野边缘显现

那崔陇傅压根没走远！

“余近绝非善类，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故意将请帖甩得哗啦作响，随后收回怀中，李覆舟转身走出窄巷。

并未立刻回城主府，而是又在城中闲逛许久，确认无人跟踪后，才绕路返回。

“李哥！你怎么才回？”

赵立一把拽住刚进门的李覆舟，压低声音开口道。

“按你说的，我已经把昨晚撞鬼的事情给程远山说了，他还说了。。。”

“他还说韩厉突发恶疾是吧。”

李覆舟开口打断赵立的话，淡淡的说道。

“不是。。。李哥你真神了，这消息你都知道了！”

望着赵立目瞪口呆的表情，李覆舟随意的摆了摆手。

“先别说这些，有吃的吗，快饿死了。”

“嘿，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赵立嘿嘿一笑，拉着李覆舟前往大堂，“程城主正要开饭，你再晚点，连菜汤都捞不着了！”

饭桌上，程远山神色如常，程红药却时不时瞥向李覆舟，似乎在观察什么。

“李小友在外可遇到过什么意外？”

程远山夹了一筷子腌笋，看似随意地问道。

“没有。”李覆舟摇头，咽下口中的米饭，伸手从程红药筷子下抢走一块肉片，“只是闷得慌，多逛了会儿。”

程红药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声嘀咕了几句，他也不恼，嘿嘿一笑埋头吃饭，要知道在黎教可吃不到这么好的东西。

“幽州城近日不太平，小友还是小心为上。”

默默站在众人身后的王管事接过几份糕点摆到桌上，正开口说着，却猛的被一空碗戳到脸上。

“再来一碗！”

赵立腮帮涨的鼓鼓的，举着空碗望向王管事，开口时几粒米饭还从嘴中喷出，粘在对方的脸上。

“哼！”

王管事面色阴沉，但也不好发作，只得轻哼一声抹掉脸上的米粒，唤来下人给赵立盛饭。

“陆长风的信，老夫可以帮忙。”

饭毕，程远山放下茶盏，忽然开口了。

李覆舟抬眼望去，发现程远山的目光正死死盯着自己。

“条件？”

“韩厉得死。”

“你想让我弄死他？”李覆舟眯起眼睛。

程远山的指尖叩了叩桌面，轻咳两声。

“他是余近钉在幽州的钉子，有他在，老夫的一举一动都不方便。”

“昨晚入侵你们房间的鬼神，也正是韩厉所驱使的。”

李覆舟没有说话，而是淡定的喝了口茶水。

“噬影鬼能共享所见，即便你将那鬼神斩杀，叫韩厉反噬昏迷，但他双目早就存下了影像。”

程远山冷笑一声缓缓开口。

李覆舟闻言突然感到一阵脊背发寒。

这噬影鬼还有这般能力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

这么说来，崔陇傅能够找到自己就完全说得通了。

玄虎军恐怕早就已经知道了名册在城主府的事了。

只是不知道为何，他们并未直接发难，这其中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所以，韩厉必须死。”放下茶盏，李覆舟缓缓开口，“否则他一旦醒来，玄虎军就会以‘城主府私藏逆贼盗取名册’为由，直接对幽州军动手？”

“不错。”程远山点头，目光深沉，“而且，韩厉不仅仅是余近的眼线，他更是玄虎军先锋营的实际掌控者。”

闻言李覆舟顿时眉头一皱。

“你也知道先锋营里的士兵，大多是被强征的百姓。”程远山冷笑一声，“他们之所以不敢反抗，就是因为韩厉手里捏着他们的家眷名册。”

“如今名册被盗，为了防止哗变，恐怕会在名册事件走漏风声之前，直接下令杀死所有的先锋营士兵。”

李覆舟眼神一沉。

他原本以为，盗取名册只是削弱玄虎军对百姓的控制，却没想到，韩厉竟会因此迁怒无辜之人！

“所以，韩厉必须死。”程远山再次强调，“而且，必须死得悄无声息，不能给玄虎军发难的借口。”

李覆舟沉默片刻，忽然问道：“程城主，你为何不自己动手？”

程远山苦笑一声：“我被软禁在府中，一举一动都在玄虎军监视之下，如何动手？”

“况且，韩厉如今重病卧床，玄虎军必然戒备森严，寻常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所以，你需要一个‘外人’来做这件事。”李覆舟眯起眼睛，“而我，恰好是个‘外人’。”

程远山没有否认，只是缓缓点头。

“我可以帮你。”李覆舟忽然开口，“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知道陆长风信里的内容。”

自打进了这幽州城，那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愈发严重。

而这种不安全的感觉在崔陇傅找上自己之后达到了顶峰。

他的招揽看似是机会，实则是个陷阱。

无论接受与否，玄虎军想必都不会放过他。

陆长风，程远山，甚至是余近，每一个人都好像在以他为棋子进行博弈。

而李覆舟不想再当棋子了。

程远山眉头一皱，显然没料到李覆舟会提这个要求。

“信已经烧了。”

“可你记得。”李覆舟紧盯着程远山的眼睛，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沉默良久，程远山目光深邃，缓缓点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