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月31日，葡tao牙，波尔图。
因为是地中海气候，秦扬刚落地便感觉空气有些潮湿，温度倒还可以，他将身上穿的羽绒服直接脱了下来，换上了一件冲锋衣。
原本秦扬还以为国内有其他电影来一起参展，到时候他还可以蹭个车。
但没想到他左顾右盼，却没看到一家国内的电影公司。
无奈他只好联系网上的一个留学生，让他来作为向导。
他初来这边，人生地不熟，如果没有一个地头蛇引导，他心里还是有点发怵的。
因为时区不同，所以尽管秦扬是在九点多坐上的飞机，但到波尔图也不过是当地时间下午。
在向导帮他安排好当地的酒店之后，他还有时间稍微出来逛一下。
不得不说，地中海风情就是不一般，波尔图本就处在海边，即便是冬天，沙滩上也随处可见西欧美女。
不过秦扬也只是欣赏，对于那些上来搭讪的大洋马，他还是依旧选择了拒绝。
等到第二天，葡tao牙国际奇幻电影节正式开幕，他便直接前往会场。
葡tao牙国际奇幻电影节是世界三代奇幻电影节之一，也是最顶尖的B类电影节，主要以动作片、奇幻片、恐怖片作为评选对象。
就比如去年陈恺歌的电影《无极》就曾经获得过特别评审奖，不过这个奖项含金量并没有那么高，充其量也就只是个安慰奖而已。
现今国内那些第六代导演瞄准的还是欧洲三大，也就是威尼斯、戛纳和柏林这三大电影节，对于其他电影节重视程度则要小了很多。
葡tao牙国际奇幻电影节虽然和三大不能比，但是在恐怖、悬疑等B类片领域却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毕竟那些高深的电影不一定所有人都能看懂，但像恐怖、悬疑这样的电影在国际电影市场上却始终经久不衰。
虽然不一定会引进其他地区的电影院播放，但像音像制品这类电影衍生品所占据的市场份额却一直不低。
秦扬来这里参加电影节同样也是瞄准这一块，虽然不一定能吸引那些顶尖片商，但吸引一些中小型片商和独立制片公司却没什么问题。
本届奇幻电影节一共举办十天，从2月1号开始，一直到10号闭幕式，所有参展影片将会在会场内十余个影院循环播出。
同时根据上座率、好评率等综合因素，举办方还会临时调整放映时间，最大程度保证了参展影片的公平性。
《彗星来的那一夜》被安排在1号晚上10点场，这并不是黄金时间。
不过这也没办法，谁叫现在的秦扬依旧只是初出茅庐，别说是在国际上了，哪怕是在国内，估计也没几个人认识他。
秦扬肯定是没办法参加开幕式红毯的，不过他也并不在乎这点，相对于在红毯亮相，他更在乎此次能获得多少利益。
不过作为参展片方之一，参加开幕式还是毫无问题的。
因为他自己就是制片人，好多事情只能他一个人忙活，就比如与举办方交流，邀请评委，邀请影评人参加首映等等。
不过葡tao牙奇幻电影节向来比较喜欢新人导演，在得知秦扬只是一个学生时，有不少评委和影评人都对他的电影表现出了兴趣。
秦扬虽然英语确实不太行，但通过翻译和几位奇幻电影界的大佬依旧聊得很开心。
在奇幻电影节上放映的电影基本都无法在国内上映，秦扬虽然很感兴趣，但没办法，哪怕是1号白天，他依旧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时间静下心来去观看电影。
终于到了1号晚上，虽然并不是什么黄金时间，也没安排大影院，但秦扬依旧换好礼服，以最饱满的精神等待着首映开始。
不过好在波尔图作为葡tao牙第二大城市，夏国人还是不少的，加上这是唯一一部参加电影节的国内影片。
哪怕秦扬没有来得及宣传，但当地的夏国人还是选择自发过来支持，不仅如此，他们还邀请了一些当地的朋友。
西方的风气本就开放，他们也确实不介意过来看看不同风格的电影。
等到晚上九点五十的时候，能容纳一百五十人的大厅已经坐满了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夏国人，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只占了一小半。
Elena就是其中一个。
Elena是本地人，现在正在上大学，虽然她读的是理科专业，但从小她就喜欢电影，而且时常在论坛上发表一些对某部电影的看法。
久而久之，她在当地电影圈子里也有了一些名气，算是半专业的影评人。
她之前看了好几部电影，其中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却没几部，包括《死亡录像》、《伊甸园》等都是她看过觉得还不错的电影。
当她有些兴尽，想要赶快回去写影评的时候，她的一个夏国室友却拉住了她：
“你应该还没看过咱们国家的电影吧，要不要去看一看？”
就这样，她被硬拉来了《彗星来的那一夜》放映现场，而和她一样的现场还有很多。
22:00，放映室内的灯光立马暗了下来，随后放映机亮起，银幕开始显现出画面。
一辆行驶在路上的汽车内，刘滔正在一边开车一边打着电话，但没有说几句，画面就暗了下来，随后是一些主创人员的名字。
但也只是稍微闪过，随后画面再次亮了起来，刘滔依旧在打电话。
但一些比较敏锐的观众很快意识到，电话里传来的话语似乎有些不对。
但还没有等他们深究，画面再次闪过，同样的场景再次上演，直到刘滔的手机屏幕碎裂，这第一幕才算是最终完结。
“啥玩意儿，你看懂了吗？”Elena的夏国舍友问道。
“别说话，我在思考。”Elena从书包里拿出她的本子，开始认真记录起来。
但在这个过程中，她的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过银幕。
舍友有些无语，但看着Elena如此投入，她也不好再说什么，而是重新看向了银幕。
秦扬也确实有些紧张，毕竟这还是第一次面向观众。
虽然在内部观影中，几位北影的老师都给出了不错的评价，但老师是老师，观众是观众。
可能电影有一些缺点老师碍于面子不好直说，但观众可不管这些，他们的评价才是最真实的。
不过好在，随着电影的放映，并没有出现观众看到一半就离席的现象发生。
而且，随着电影剧情的推进，观众席中还不时传来压抑的惊呼声，显然大部分观众看的都相当认真。
在秦扬修改了一番剧本后，《彗星来的那一夜》这部电影节奏相当快，而且其中的悬疑和冲突桥段一点儿不少。
在电影放映的九十多分钟时间里，竟然没有一个观众提前离场。
偶尔几次秦扬还听到了电话响起的声音，但等他看过去时，同样没发现有人离席去接电话。
见此，秦扬也终于放下心来。
随着男主角接起电话，用大有深意的眼神看向女主角后，电影至此落下了帷幕，给观众留下了一个开放性的结局。
随着片尾字幕亮起，秦扬也做好了上台的准备，不过让他有些惊讶的是，现场竟然没有掌声响起，只有一片嘈杂的嗡鸣声。
不过随着影院大灯打开，他这才发现，几乎所有的现场观众都在和自己的同伴讨论着什么，根本就没注意到已经走上台前的秦扬。
那些距离远的，秦扬听不到，但第一排声音，他还是勉强能分辨出来。
“你看懂了吗？”
“不知道，好像懂了，但感觉前面漏掉好多细节。”
“我也是，一开始剧情人物闲聊，我没仔细看，但现在想想，好像隐藏了好多信息。”
“这是咱们国家的电影吗？居然这么烧脑，我感觉我在看好莱坞电影。”
“好莱坞也没这么烧脑的电影吧，最多也就几个平行时空，但这部电影中可是有无数个！”
“尤其是最后女主杀死自己的那一幕，我真感觉鸡皮疙瘩掉一地。”
看着电影院众人还在热情聊着电影剧情，秦扬便也没准备立即开口。
不过这时还是陆续有人看到了他，掌声和欢呼声立马响起，一开始还只是稀稀拉拉，等大部分人看到他之后，所有人都开始热情地鼓掌起来。
“Amazing！”
“Bravo！”
“Otimo！！”
欢呼声一直持续了很长时间才慢慢安静下来，秦扬面带微笑，走到银幕前鞠了一躬表示感谢，随后直接用英语说道：
“Thank you! Thank you very much! I love you，I love Fantasporto!”
（谢谢大家，十分感谢，我爱你们，我爱葡tao牙国际奇幻电影节！）
“Wow！！”
秦扬来了一波入乡随俗式的招呼，顿时又引起了现场的欢呼，随后他又继续说道：
“大家看我好像非常年轻，事实也正是如此，我今年只有二十岁，还是一名学生。”
秦扬顿了一下，看着现场众人捂嘴惊讶，他又接着说道：
“这也是我第一次执导电影，我不知道拍得怎么样，但非常有幸能在这里和大家见面，希望大家能够喜欢，谢谢！”
“Eu realmente gosto deste filme e espero vê-lo novamente！”
（我非常喜欢这部电影，非常希望能再看一遍！）
秦扬的话音刚落，前排一个白人小伙立马站起来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句，但很可惜秦扬听不懂，便赶紧看向之前请的向导。
向导翻译完之后，秦扬用英语向他表达了感谢，随后又有更多人站起来说话，就连一开始被硬拉来的Elena也站起来说道：
“我今天看了很多部电影，但看了这部电影后，我已经记不得其他电影的内容了，太不可思议了，是我们应该感谢你，导演！”
“谢谢，非常感谢你的评价。”秦扬点了点头。
因为在场的大多数都是夏国人，天然有着亲近感，因此在电影结束之后，有不少人都要求过来和他合影。
那些外国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很多人如此，便也凑了个热闹，最后几乎电影院一百来人全部一起拍了一张大合照。
因为这已经是最后一部放映的电影，影院方也很大方，任由他们折腾，直到二十多分钟后，观众们才渐渐散去。
秦扬脸笑得都有些僵硬，但心里却十分开心。
不管之后如何，至少今天这场首映算是给《彗星来的那一夜》开了一个好头。
可惜这么高兴的时刻，他却并没有人可以分享，算是有些遗憾。
......
另外一边，看完电影的Elena和她的夏国舍友正在往回走，她的舍友突然问她：
“Elena，你看懂刚刚这部电影了吗？”
“大部分吧，这部电影确实有些烧脑，尤其是导演前期塞了很多细节，我也不敢说全部都发现了，但大致剧情我还是看懂了。”
“那你喜欢这部电影吗？”
“当然，它非常合我的胃口，简直是太酷了，我之后可能还会再看一遍！”
“那...你要不要帮忙宣传宣传？”舍友眼珠子一转，提议着说道：
“你看那导演这么年轻，和我们是一样的大学生，还专门跑这么远来参加电影节，我们难道不该支持支持吗？而且你也喜欢这部电影不是吗？”
“哎，你这么关心这个老乡导演，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Elena笑道。
“哎呀，你也说是老乡，所以我想帮帮他嘛，E~le~na，好不好嘛！”
“好了好了。”Elena有些受不了这个室友，赶紧说道：
“其实不用你说，回去我就准备发帖子推荐这部电影了。”
“嘿嘿，太感谢你了，Elena，Mua~”
......
作为常年举办电影节的城市，波尔图本地当然也聚集了不少喜欢看电影的居民。
而一年一度的国际奇幻电影节，更是本地电影爱好者的狂欢日，而大多数电影爱好者，也习惯在当地的电影论坛上发表自己的感受。
虽然只是电影节的第一天，但论坛上已经有不少讨论这次参展电影的帖子了。
其中以《死亡录像》和《伊甸园》最受关注，大部分看过这两部电影的基本上都给了好评。
不过就在这时，一篇名为《Coherence——一部悬疑科幻爱好者不能错过的经典电影》的帖子悄悄来到了论坛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