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黄秠剿匪

黄秠咝的吸了口凉气。

起身在衙门大厅里来回踱步：“舅父，这话可不能乱说，八字军虽然也驻扎在太行山，但他们一向忠君为国。”

“上次营救官家，在刘家营跟完颜宗望大战一场，死伤近千人，虽然没有成功，但也打下了赫赫美名。”

“河北河东一带广为流传，提起八字军，都要叫声好的，你却说他们抢了你家钱粮马匹，这……”

说出去恐怕没人信。

周瑾笃定是八字军干的：“不是他们又能是谁，他们为何蒙脸，还有，说了不怕你笑话，这太行山的山匪，该孝敬的都孝敬了，没理由还来抢我家田产!”

黄秠皱眉道：“那张晋何许人也，那晚你们究竟说了什么，是不是招惹他引来了报复?”

说起张晋，周瑾气的直拍大腿：“我没啊，我没得罪他，他都亮明身份了，我干嘛得罪他，那贼泼才一看就是精明人，不好糊弄，我就差把他当爷爷供起来了，还要我怎样?”

“他亮明身份来找你，必有所求，怎么跟你说的?”

“他是八字军牧监监正，说军中缺马，跟我讨要战马，我说我没有啊，给你50头羊，几匹老马，几头驴行不行··…”

黄秠自小在武安县长大，舅老爷家住过几年，他们的家底，黄秠是知道的，打断他问道：“当真没有吗?”

“我……”

周瑾不想说，但又不得不说：“有是有，但那些马儿是我训练民兵用的，如今兵荒马乱，我这一大家子人，也得有点自保之力不是?”

“所以你就没给，但让人家瞧出来了?”

“我客客气气的婉拒了，没让那泼才知道，那泼才突然说要住一晚，我看天晚了，就同意了……”

“那就是看出来了，不然何以突然借宿，你也说了，那是个精明人，我看那张晋当时就打算好了要抢劫。”

周瑾抄起茶碗，哐啷掷到地上，气愤地骂道：

“贼杀才，这哪是义军，比山匪还狠啊，早知如此，家门都不该让他进!”

黄秠的父亲是黄潜善，在康王身边当幕僚，如今正在筹备南渡，偶尔跟家里通信，黄秠也能知道一点朝中大事。

所以黄秠的眼界还是长远一点的。

听了舅父的辩解，语重心长的劝道：“既然知道那张晋不好糊弄，分给他一半不就行了，你就住在太行山脚下。

八字军也在这里，分他战马，也算是保自己平安，就不用给山匪上供了。”

“再者，那张晋索要战马，是给王彦要的，王彦是种师道大将军的门生，分到河北招抚使张所的帐下，寸功未立，直接提拔成都统制了。

背后必然有种师道的授意，这王彦也可以，自创八字军，在河北打出了名气，你跟他们较什么劲?”

一席话把周瑾说的满面通红，急头白脸的回道：“外甥你怎么胳膊肘子往外拐啊!”

面色不虞的黄轻轻用指关节叩击桌面：“舅父你还没听明白吗，张晋不算什么，问题是王彦背后的种师道。”

“种家军一百年多来素有美名，为我宋人所爱戴，种世衡、种诂、种谔、种诊、种谊、种朴、种师道、种师中几乎都是我朝名将。”

“康王即将登基，需要种家军的支持，这个节骨眼上，跟种家的门生王彦过不去，于康王无益!”

话说到这个地步，他们以为黄秠不会再管了。

没想到黄秠还顾念着这点情分，叹气道：

“来都来了，这口气肯定替你出了，王彦不好得罪，但那张晋不过是军中一马夫，我亲自去讨要，王彦怎么也要给我个薄面，要来了交给你，是打是杀，你来定夺。”

周瑾满脸喜色：“一切听凭大人安排。”

商议已定。

黄秠带来的八千厢军，在武安县城外驻扎。

粮草没有多带，打定了主意要吃陶县令一波。

陶县令是靠周家的荫蔽上位的，被吃的心甘情愿，只是提醒黄秠，若是半个月战事不定，他也供给不起。

所以黄秠没有多耽，全军休整一天，来武安县的第三天就开赴太行山，直奔八字军山寨。

说起厢军，其实只是大宋官军里的次等货，薪俸只有禁军的一半，常年在地方上从事杂役劳作。

军队素质参差不齐，如果有优秀的，发现了就会调往禁军，留下来的没什么战斗力。

用老百姓的话说，二两禁军而已。

可是大宋的禁军在跟金兵的战斗中也没有表现出多好的素质，厢军连禁军的一半都不如，也不知上次是怎么打败山匪的。

上了山。

招安使黄秠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军队前列，后面骑兵不多，八千士卒基本都是步兵。

“报!”

前方打探军情的探马飞奔回来，拦住黄秠的马匹，下马回身指向不远处的八字军山寨。

“大人，前方十里就是王彦所部，营地严防死守，赤心旗高扬，从山坡上窥探，葫芦谷内大约有三万人马，本寨大约八千，全部兵力将近四万。”

“四万?”

“不错!”

听了探马的汇报，不禁陷入沉思，王彦来太行山只有一万兵马，上次营救官家损兵折将，怎么突然变成四万了?

虽然心中迷惑，但是黄秠并没有当回事，甚至没有刻意整顿兵马，落在后面的厢军就像上山游玩似的，走的稀稀拉拉。

到了山寨前方，黄秠挥挥手，身边亲兵大喊：“慈州招安使黄秠莅临，速速出来迎接!”

这亲兵嗓门挺大，漫山遍野的回声。

可是八字军山寨里没有任何动静。

门前摆放了篦篱笆，削尖的竹刺正对着他们，后面站了三排弓马手，胆敢靠近，头排立刻拉弓上弦。

黄秠皱起了眉头，这怎么回事，王彦呢?

打个手势，身边的亲兵又喊一遍，黄秠确信整个山寨都能听到，但就是没人出来迎接。

正要喊第三遍，山寨后方和葫芦谷山坡上射来漫天箭雨。

又尖又细的破甲箭在天空中划出亮银色的光弧。

咻咻飞来。

电石火光之间，把处于凹陷地带的厢军射了个措手不及，人仰马翻，尘土飞溅，遍地鲜血。

哀嚎声，惊叫声，军令声混成一团，八千人的厢军队伍霎时间乱套了。

又听一声炮响。

葫芦谷的栅栏门打开。

山公将军和兀术大王骑着战马，从山谷里冲出，各带两百骑兵和五千人的山匪精兵，吼叫着从后面杀来。

明明上次吃了败仗，这次居然军容整齐，声势不凡!

山寨外面是U型弯道，正门不开，箭雨不停，后面是葫芦谷，山匪在后面堵截，急的黄秠嘶声大骂：“愣着干什么，走，快走，从前面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