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喝凉茶

趁着日头还不晒,村民陆陆续续开始干活,其中夹杂着穿着校服的年轻人,田间地头哀声一片,响彻云霄。

大家忙着开沟放水,抢抓农时。先捕捉稻田里的禾花鱼,等田里干燥后再收割稻谷。随着水位慢慢下降,藏在水稻间的田鱼逐渐显露身影,由于稻鱼鸭养殖无需打农药,田里除了禾花鱼外,还有许多泥鳅。

马秋霜家和几户人家已经提前几天捉完鱼了,此时正要割禾。

割禾的农民们脚踩还算干燥的田地,用传统方式人力完成稻谷收割。拿着镰刀低头弯腰割禾的,手拿稻穗脚踩打谷机脱粒的,提着箩筐挑着担的......面朝黄土背朝天,汗水参杂稻子叶片和谷壳上的绒毛粘在皮肤表面,令人又热又痒,暴露在外的皮肤很快便泛红起来。“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尽管难受,但为了抢收抢种,村民们也只能忍着努力多收获一把稻谷。

还有些农民正忙着在田埂和水渠间挖个口子放水,畚箕放在缺口下方,等着禾花鱼自投罗网。

放农忙假的小学生们则在田里渠里快乐地帮忙。他们在泥水里小心翼翼地挪动,乌黑的眼眸时刻注意水面的动静,一旦看到猎物,孩子们就变得兴奋起来,像鱼一样左右扑腾,捕鱼捉泥鳅。

手里的鱼肥嘟嘟滑溜溜,尾巴翻飞挣扎间,将田里的泥巴摔在孩子的脸上、身上。有些幸运的,挣开小孩的手臂,重返田里,但不久后又会再次被捉住,放到竹篓里。

小孩玩得兴起,马秋霜在休息的空隙用手机拍起了乡村捕鱼的视频,年轻人早起本就不容易,如此美的劳动场面和快乐的捕鱼小孩,不拍下来分享岂不可惜?

小孩们看到手机镜头,玩得更疯了。

“哈,看我的扫堂腿!”

“佛山无影脚。”

“连环踢。”

“毒龙钻。”

“风神腿!”

南拳北腿轮番上阵,竹篓里的禾花鱼和泥鳅也逐渐增多。

中途休息时到,干活的大人们到竹林树荫下歇息,就着溪水洗把脸,喝上几口自家煮的凉茶,看看田地里活泼的娃娃,谈谈今年的收获,古铜色的脸上满是幸福。今年的口粮有着落了,鱼鸭卖一卖还能挣不少钱!

岭南地区气候湿热,要经常喝凉茶祛湿下火,粤省最出名的就是凉茶啦!

虽说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但劳作已经很辛苦了,村民不想喝更苦的凉茶,所以采集了狗贴耳、车前草、野菊、金银花等农村常见的草药煲凉茶喝。

今天马秋霜家煲的就是金银花茶:金银花、山楂和水放进锅里大火煮开,然后小火慢炖出药汁。大概半小时关火,放少许冰糖晾凉。酸酸甜甜的,解暑又解渴。

但是丰收也有丰收的苦恼,上午,村干部们分别打电话联系买家来村里收鱼,但是今年县里稻鱼养殖的规模扩大了,商人趁机压价,村里的鱼卖不上价。

咋办?村干部急得跳脚,无头苍蝇般到处乱撞。

村干部的焦急一时还传不到村民那里,他们只管种好地养好鱼鸭,不懂市场经济,不知道好东西还有卖不上价的。

等到太阳正当空,暑气最旺之时,村里的饭菜做好了,家里掌勺的老阿婆到门口喊了声:“回家吃饭了!”山区独特的地理结构自带扩音功能,各家的饭菜香味和喊声扩散至田间地头,农民们挑着收割好的稻谷,小孩搬着鱼篓,结束上午的劳作。

放下担子和镰刀,马秋霜将今天新收割的稻谷在门前平地上摊开来晒,然后用井水冲洗身上的泥巴粉尘。

菜园里的韭菜、空心菜长势正好,小溪边的野苋菜也正当季,再打几只自家的鸡蛋,做成炒苋菜、腐乳空心菜、鸡蛋炒韭菜,也是顿简单的午餐了。劳作的人口味较重,乐小曼在炒菜中注意放多些盐。

循着饭香觅入厨房,马秋霜对着阿妈一顿彩虹屁:“阿妈,这餐菜看起来简简单单,吃起来却口吃生津,很下饭!”

“又耍贫嘴,站在那干嘛?还不洗手端菜!”嘴角上扬,显露出主人的好心情。乐小曼一边嫌弃着自家女儿,一边手脚麻利地做好午餐。

干了一上午的农活,也是饿得狠了,二人就着厨房的灶台,风卷残云吃着简单的饭菜,饭盆比洗过还干净。

“喵呜~喵呜~~”娇气的一声猫叫打破了厨房的平静。

“妙妙,你回来啦!”听到声,母女俩相似的面容泛起同样的惊喜。

来者是一只玳瑁猫,喵龄10年,喵名妙妙,是乐小曼养的猫,但经常留恋野外的自由,几天才回一趟家看望两脚兽。

它也是村里心肝宝贝,荣获“捕鼠小能手”“鸟类终结者”“村猫祖母”“村霸”等称号,如果用两个字形容,就是“霸气”。

那睥睨一切的金色兽瞳,老虎一般的斑斓花纹,锋利的爪子,和那矫健迅捷的身姿无不展示着“霸气”的写法。只有在家人面前,它才娇滴滴的“喵喵~”,伪装成娇气的奶猫样。

妙妙的领地意识很强,雁化岭整个村子已经不能满足它了,所以它会经常到其他村子的亲戚家串门,扩张自己的领地。当然,身为一只文明喵,去亲戚家串门和回家看望两脚兽都是要带礼物的。

“回来就回来嘛,还带东西。”马秋霜看着猫猫嘴里叼的蛇,咽了咽口水客气地说。

山区里蛇虫出没频繁,马秋霜虽然克服了对蛇的恐惧,但突然出现的辣条还是让人措不及防,随即又想起蛇肉的美味,不由得眼泪从嘴角流下——馋了。

看着两脚兽没出息的样子,玳瑁猫的眼中透出睥睨的神色,“喵呜”一声,放下嘴里的“辣条”,算是安抚,爪子随意扒拉几下蛇头,好似在说:“不用怕啦,死蛇而已。”

嗯,软趴趴的没反应,的确是死得透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