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站在图书馆三楼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发呆。十月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在他清瘦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突然，一阵钢琴声从楼下传来。
是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
琴声清澈如水，却又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林深的手指不自觉地跟着节奏轻轻敲击窗台，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原来音乐可以这样打动人心。
他循着琴声走下楼梯，在二楼的琴房外停住脚步。透过虚掩的门缝，他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生坐在钢琴前。她的长发随意地挽在耳后，露出纤细的脖颈，阳光从她身后的窗户洒进来，为她整个人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琴声戛然而止。
女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来。林深慌忙后退一步，却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书架。几本书哗啦啦地掉在地上，在安静的图书馆里格外刺耳。
“对不起。“他蹲下身手忙脚乱地捡书，耳根发烫。
“没关系。“女生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图书馆的宁静，“你也喜欢这首曲子吗？“
林深抬起头，对上了一双澄澈的眼睛。她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我...我不太懂音乐。“他实话实说，“但是很好听。“
女生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我叫苏暖，音乐系的。“
“林深，物理系。“
“物理系？“苏暖有些惊讶，“那你一定很聪明。“
林深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书。那是一本《量子力学导论》，书角已经有些卷边了。
“我该去上课了。“苏暖合上琴盖，站起身，“下次见。“
林深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栀子花香，那是她身上的味道。
从那天起，林深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图书馆。他总是坐在三楼靠窗的位置，那里正好能听见楼下琴房的声音。苏暖每天下午都会来练琴，有时候是肖邦的夜曲，有时候是德彪西的月光。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集中注意力在书本上。那些复杂的公式和定理，在琴声面前都变得索然无味。他开始期待每天下午的这个时候，期待听见她的琴声，期待偶尔在走廊里遇见她时，她对自己露出的那个浅浅的微笑。
这天下午，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林深站在图书馆门口，看着瓢泼的雨幕发呆。他没有带伞，而从这里到实验室还有很长一段路。
“要一起走吗？“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深回头，看见苏暖撑着一把淡蓝色的雨伞站在那里。她的裙摆被风吹得轻轻摆动，像一朵盛开的花。
“我...我送你去琴房吧。“林深接过雨伞，小心地将伞面倾向她那边。
雨点打在伞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两人并肩走在雨中，谁都没有说话。林深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能感觉到她的发丝偶尔拂过自己的手臂。他的心跳得很快，快得让他担心会被她听见。
“你经常来图书馆呢。“苏暖突然开口。
“嗯，那里很安静。“
“其实...我经常看见你。“苏暖的声音很轻，“在三楼，靠窗的位置。“
林深愣住了。他以为自己的偷看很隐蔽，原来她一直都知道。
“我...我很喜欢听你弹琴。“他鼓起勇气说。
苏暖笑了：“那下次，我弹给你听。“
雨还在下，但林深觉得，自己的世界突然变得明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