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太庙惊变

登基大典的礼炮响彻云霄时，裴明蓁的龙袍广袖扫过太庙玉阶。秋棠的金瞳碎片混在琉璃瓦中闪烁，每片都映出她重瞳深处的血色漩涡。礼部尚书捧着的玉圭突然开裂，露出内藏的骨针，针尖淬着与谢明琅眼中相同的毒液。

“陛下，吉时已到。“萧砚之的玄色祭服掠过她手背，蛊纹在袖口若隐若现。他掌心的玉玺缺了角，正是那夜祭坛上崩落的部分。裴明蓁的护甲扣住玉圭裂痕，在百官山呼中望见恐怖异象——太庙穹顶的盘龙正在渗血。

当十二冕旒垂落的瞬间，裴明蓁的重瞳突然刺痛。礼乐声扭曲成谢明琅的尖笑，丹墀下的文武百官脖颈皆浮现银针尾穗。她捏碎玉圭的刹那，三百根骨针自地砖缝隙暴射而出，却在触及龙袍前被蛊纹凝成的金网拦截。

“这份贺礼可还喜欢？“萧砚之的指尖划过她后颈，在冕服领口处按下血印。裴明蓁反手扣住他命门，在脉搏跳动间摸到蛊王残骸的震颤。祭天台在此刻裂开缝隙，露出里面浸泡着前朝皇室尸身的血池。

子时的更鼓与礼炮齐鸣，九星光芒突然扭曲成锁链缠住太庙。裴明蓁的冕旒珠串接连断裂，玉珠坠地凝成星图。秋棠的声音自血池传来：“姑娘看东北角！“那颗妖星已吞噬紫微半壁光芒，星辉中浮现谢明琅重聚的肉身。

萧砚之的祭服突然自燃，露出后背新刺的往生阵图。他咬破舌尖将血喷向星图，妖星光芒中竟分离出三百年前的自己——那个被铁链贯穿的祭司正将骨刀刺向裴明蓁后心。

“小心！“裴明蓁旋身斩断幻象，刀刃却穿透萧砚之真实的胸膛。蛊王残骸从他伤口爬出，婴孩状的面容咧开满口利齿：“娘亲...为何不要我...“

血池沸腾如煮，裴明蓁的龙袍被腐蚀出无数破洞。她扯断腰间玉带缠住蛊王，在它尖叫声中望见可怕真相——这婴孩眉眼与萧砚之如出一辙，心口处嵌着半块血玉。

“杀了我...“萧砚之的蛊纹突然暴长，缠住她执剑的手腕，“这是最后的...“话音未落，谢明琅的骨针已穿透他咽喉。妖星光芒大盛，太庙盘龙柱接连倒塌，将裴明蓁困在星图中央。

裴明蓁的重瞳淌出血泪，在废墟中摸到初代圣女的头骨。当她把血玉按进头骨眼窝，三百世记忆如洪流灌入。她看见自己每世皆亲手杀死萧砚之，而谢明琅始终在星图中狂笑。

“这次，换我改命数。“她捏碎头骨中的巫族舍利，粉尘混着血泪凝成新剑。剑锋穿透谢明琅与妖星的连接处时，九星突然爆炸，强光中浮现出完整的命盘——所有因果线都系于三百年前那场献祭。

当光芒消散，裴明蓁跪在太庙废墟中。萧砚之的尸身正在风化，蛊王残骸在她掌心凝成钥匙形状。秋棠的星辉残影投射在断壁上，拼出句箴言：归墟之门开，因果自此断。

裴明蓁的龙袍突然无风自动，血玉在颈间重组为吊坠。她踏着星骸走向钦天监，在观星台底部摸到与蛊王钥匙契合的锁孔。当锁芯转动，整个皇城开始下沉，露出海底的归墟之门。

青铜巨门开启的刹那，裴明蓁望见门内无数个自己。每个都在重复弑君祭天的轮回，唯有最末那个白衣女子回头浅笑——那是第一世未染鲜血的自己。

“陛下可想好了？“萧砚之的声音突然自背后传来。他的魂魄残影正在消散，蛊纹却深深烙在归墟之门上：“此门一入，万世轮回尽归虚无。“

裴明蓁扯断颈间红绳，将血玉投入门内漩涡。当灭世洪水吞没皇城时，她握住最后片星辉轻笑：“这次，我要重写所有人的命簿。“

海水倒灌的轰鸣声中，三百世的裴明蓁同时睁眼。归墟之门在强光中化为星尘，初代圣女的血玉瞳在深海亮起，映出个没有巫族、没有轮回的全新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