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古剑的锈迹在鲛人血泪中蔓延出蛛网般的裂痕,剑柄逆鳞纹路深处传来婴儿啼哭般的震颤。鲛人皇女跪在剑冢废墟中,腹部残留的剑纹正渗出水银般的星骸黏液——每一滴黏液坠地都会凝成半透明的龙胎,它们蜷缩在地面啃食着水晶宫残存的珊瑚立柱,鳞片开合间发出金石相击的碎响。
“癸亥冬至的子时到了。“老祭司将最后一块窥天镜碎片按入祭坛凹槽,镜面映出的却不是星空,而是楚昭然在归墟深处下棋的场景。棋盘对面坐着苏九璃的疫鬼傀儡,她每落一子,海底便有一根青铜柱坍塌。当第七十二根铜柱崩毁时,药王谷主的残魂从镜面渗出,半透明的躯体裹满星骸淤泥:“三百年了……鲛珠育胎终于成熟!“
皇女突然发出尖啸,腹部的剑纹化作锁链缠住老祭司。她撕开胸前的鲛绡,露出跳动的七彩玲珑心——那心脏表面竟刻着凌夙的笔迹:“以心饲剑,以魂饲渊“。锁链拽着老祭司撞向古剑,锈层剥落处喷出鎏金火焰,将他的鳞尾烧成焦炭:“蠢货!你腹中龙胎早被楚昭然炼成……“
龙鳞噬心
话未说完,水晶宫穹顶轰然炸裂。三百枚微型归墟之门悬浮于海,每扇门内都爬出半人半龙的怪物,额间嵌着与古剑同源的鼎片。它们爪尖划过之处,海水凝结成星骸结晶,将幸存的鲛人卫兵钉死在岩壁上。药王谷主残魂趁机钻入皇女腹部的伤口,星骸黏液凝成新的躯体——那竟是个蜷缩的龙胎雏形,生着楚昭然的龙角与苏九璃的疫鬼之瞳。
“这才是真正的容器!“龙胎突然睁眼,海底所有鼎奴集体跪拜。它们胸腔裂开,掏出赝品鼎片掷向古剑。碎片触及锈层的刹那,剑身浮现醉眼红尘的“烈阳焚海图“,图中烈日纹路灼烧海水,将千里海域蒸腾成雾。雾气中传来骨骼重组的脆响,鲛人皇族的鳞片正蜕变成星骸结晶,他们的哀嚎声在雾气中扭曲成楚昭然的冷笑。
“母亲,你看见真正的太阳了吗?“龙胎的竖瞳流下鎏金血泪,爪尖轻点虚空。归墟之门中伸出青铜锁链,将垂死的鲛人拽入门内——每个被吞噬者都在门后凝成棋子,落入楚昭然的棋盘。苏九璃的疫鬼傀儡突然暴起,将棋盘掀翻:“你连亲骨肉都炼成棋子!“
五山泣血
棋子坠地的瞬间,海底裂开深渊。十万鼎奴尸骸堆砌的祭坛升起,坛心躺着被五山虚影镇压的祖龙真身。这具龙尸的逆鳞处插着半截鉴龙尺,尺柄缠绕的星骸触须正与古剑共鸣。龙胎跃上祭坛,将皇女的七彩玲珑心按入祖龙眼眶:“母亲,该醒了。“
祖龙尸骸突然颤动,五座神山虚影迸裂出裂痕。方壶山的医仙虚影抬手结印,却被龙胎一爪撕碎:“真当我不识龙伯国人的伎俩?“他扯出祖龙脊椎,那竟是《列子·汤问》记载的岱舆神山所化的巨龟残骸。龟甲上的甲骨文记载着上古秘辛:楚昭然的第一世正是钓走神山的龙伯巨人,他将自己的脊椎炼成归墟之门的钥匙。
鲛人皇女突然挣脱锁链,将古剑刺入自己心窍:“凌夙大人,您等的时辰到了!“剑身鎏金火焰暴涨,竟是从她体内烧出三百道萧燃残魂。残魂凝成锁链捆住龙胎,沧月笔下的破军星轨自海底蔓延,将十万鼎奴串联成星链。药王谷主在龙胎内尖叫:“你早知这贱人……“
命脉重构
“我知你每一步棋。“皇女腹部剑纹中浮出凌夙的残魂,她手握鉴龙尺残片刺入祖龙逆鳞,“当年楚昭然剜我心窍时,我早将半魂藏于鲛珠。“祖龙尸骸突然炸裂,鳞片化作青铜冥灯飘向海面,每盏灯芯都困着一枚棋子。
龙胎在星链中裂成碎片,楚昭然的魂魄从棋盘中溢出:“好一局'以龙制龙'!“他突然抓住苏九璃的疫鬼傀儡,将她塞入古剑裂痕:“但我还有最后一子。“剑柄逆鳞纹路突然扭曲,化作婴孩抓痕。归墟之门集体闭合的刹那,海底升起七十二盏青铜冥灯,灯光映出骇人真相——每盏灯内都蜷缩着星骸龙胎,额间嵌着窥天镜碎片。
皇女耗尽最后气力,将潮汐残卷按在古剑上。卷轴燃烧成灰,灰烬凝成新的谶语:“万龙吞天日,孤灯照影时。“而在最深处的归墟裂隙中,药王谷主正将半枚棋子按入新生龙胎的七窍,那棋子赫然是楚昭然与苏九璃对弈时遗落的疫鬼银针。
余烬新生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海面时,幸存的鲛人在废墟中打捞出异变的古剑。剑柄处的婴孩抓痕渗出星骸黏液,甲骨文预言“万龙吞天日,五山化尘时“正在剑脊上缓缓蠕动。老祭司临终引爆的烛火仍未熄灭,火光中浮现出更深的阴谋——那些坠入门内的魂魄正在烈阳焚海图中重生,他们额间嵌着与楚昭然相同的逆鳞,手中握着改写因果的棋子。
而在某个未被吞噬的时空裂隙里,年轻的鲛人巫女正触碰着水晶宫残壁。她耳后新生的鳞片泛起星骸磷光,掌心浮现出与皇女相同的剑纹。当她的指尖触及甲骨文时,深渊底部传来锁链断裂的脆响——楚昭然的声音如附骨之疽般响起:“你以为这是终局?不……这只是蜕下的蛇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