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的舱内,十多人围坐在一起,讨论与官府交涉可能要面临的刁难条件,哪些是原则性无法承受的,哪些是苛刻条件却也可以想办法去克服的。
李道生与他们商议了许久,一直到了大船抵达湖中心的码头处才结束。
码头处有很多官兵把守,大船未靠岸,严飞就让人对码头处的官兵自报身份,免得被弓弩箭矢伤及。
码头处的官兵上报了此时,等到了上面的传令,才让大船上的众人下船。
李道生示意船上的人把重要物资携带上,更多的物资暂时放在船上,等待官兵的安排。
他们骑着马匹,从码头处骑马走到了原项山门大本营的建筑群,让李道生无比意外,在广场处,他看到了李焕和聂石。
他们对李道生和赵三的出现,也无比的吃惊,完全没有想到,两人会与马匪相处一起。
“李书吏,赵三,你们没有被马匪杀死?”聂石一脸诧异。
看得出来,他的眼神充满了关切之意。
昨天聂石一直让人去查探两人的踪影,一直没有收获。
李道生连忙走上前,朝着李焕拱了拱手:“下官见过李县尉,让大人挂念,真是罪过。”
李焕瞥了一眼两人后面的那些马匪,皱了皱眉:“李书吏,你怎么给那些马匪待在一起?”
李道生连忙大声说道:“大人,马匪已经被官兵清剿完了,他们不是马匪,而是普通大庭湖渔民,往后也是南麟王的子民。”
“大庭湖渔民,南麟王子民?”
李焕眼神闪烁一丝惊诧,不由打量着李道生,心里暗暗佩服这家伙的奇思妙想。
临江郡给白澜县城的任务,是要复仇,围剿大庭湖东南面方向的两股马匪势力,如今主力马匪已经杀的杀,抓的抓,逃窜的逃窜。
围剿任务基本完成,但依然有散落各地的马匪,甚至躲避大山之中的马匪。
昨天,黄校承与两名杂号将军胡秋童和邵奇正等人,一直议论何时班师回营,给这次围剿任务作出结论定性。
那些马匪事实上还有不少外逃没有击杀,大庭湖东南面周边,也有大小许多村子没有去清除隐藏其中的马匪。
有些小村子,极可能整条村子都是马匪。
这些人的身份,也难以界定。
到底要不要全部屠杀彻底,要如何才能将这些马匪杜绝,斩草除根。
即便是黄校承,胡秋童和邵奇正,三人也没有想到好的办法,可李道生一句话,让李焕意识到,这是一个不错的解决方式和思路。
“那些人都是渔民?”
李焕看着李道生,问道。
李道生点点头,说道:“他们来自大庭湖边的一个小镇,那里的人基本上是老弱妇孺,生活无比艰难,只是在大庭湖捕鱼为生,之前被马匪压迫,无奈之下不得不让小镇年轻人组成保护力量,可依然被马匪吞并了。”
“李书吏,这些事情,你跟黄县令和两位将军说吧。”李焕连忙提醒,他在这方面,可没有多少话事权,更不想做主。
一旦上面不认可这样的处理思路,是要遭罪的。
他不愿意冒这个风险。
李道生点点头,尾随李焕走进了一处大殿建筑。
赵三没有进去,与聂石低声说话。
严飞、王少图、以及小镇的老族长老长辈们则站在更后面的广场处,低声议论起来。
此刻,他们才真正了解到,新镇主竟然是官府中人,这让他们感到不可思议。
莫牛成镇主怎么就找到了这样的人来担任他们的镇主,这到底是带着他们走上活路,还是走上死路。
临死前,莫镇主是不是知道了李道生的身份,才执意要把位置传给李道生。
严飞和王少图相互对视了一眼,他们回想大帐篷里当时的景象,那时有些听不懂莫牛成的话,此时,完全明白了过来。
一名老族长看向严飞,问道:“严飞,你知道他是官府中人的身份吗?”
严飞闻言,说道:“之前不知道,但我相信莫镇主是知道的,正因为知道,所以才执意把镇主位置传给他,寄望他能带领我们走出一条生路。”
“少图,你先前也不知道吗?”一名德高望重的老者,看向旁边的王少图,也追问起来。
王少图点点头,说道:“李镇主是官府的人,我也是刚知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李镇主一定能给我们谋得一份活路,一份前程。”
他暗暗庆幸,若换了其他人做镇主,只怕无法与官府的人对上话,连谈判求饶的机会也没有,恰恰李道生与官府的人认识,他们今天存活下去的概率将大大提高。
小镇命运转机已经出现了。
大殿内,李道生看到了黄校承和两个中年男子,他先是对黄校承行礼:“下官见过大人,让大人担心了。”
李焕在旁边给他介绍说道:“李书吏,快见过两位将军,胡秋童将军,邵奇正将军。”
李道生连忙抱拳,向两个中年男子行礼:“下官李道生,见过胡将军,邵将军。”
李焕简单向两位将军介绍了李道生的身份,以及刚才带着大庭湖东南面一处小镇的一群老族长和德高望重之人过来献礼。
黄校承看着李道生,冷声道:“李书吏,你可知罪?”
“大人,下官知罪。”李道生没有狡辩。
黄校承挑了挑眉,哼道:“知罪,那你说说,你有什么罪?”
李道生连忙说道:“下官未经请示就擅自离开县衙岗位,还蛊惑项山门的人兵分两路去与芦山堂的人相互厮杀,坏了大人们的围剿行动计划。”
黄校承听了,不由看向了胡秋童和邵奇正,算是明白了昨天为何有一队马匪,竟然去攻击芦山堂的人。
正因为如此,他们从率领官兵从后面攻击,起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只付出了很小的代价,就击杀了很多马匪。
不仅如此,昨天围剿芦山堂和项山门的人,才变得更加轻松,否则,这一战,即便最终能取得胜利,也会付出沉重的代价。
他们四千多郡兵,要围剿两股马匪势力也不容易,两股马匪势力拥有战斗力可是六千多,只不过是人数分散了,无法形成凝聚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