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万恶的关系户

戴友田曾经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他从年轻时候没上过学，就到私塾窗外听着里面教书先生讲课。

后来遇到战乱，快饿死的他为了填饱肚子加入了征兵的军阀，并靠着私塾偷学到的那点水平，成为了他们连队的文书。

再后来军阀被消灭，辗转之下来到了京城。建国后伪造了自己的身份证明，这才在第三轧钢厂混了个保卫科科长的职位。

这年头的保卫科跟后世的保安队长可不一样，大厂的保卫科科长是允许配枪的，厂里内部的治安案件全都由保卫科负责。按道理说他权利也有了，工资也不低，可他偏偏心里不平衡。

他一个经过战火洗礼的“老兵”，凭什么只能当一个小小的科长，赚着那么一点点的死工资？

跟他兵龄差不多的人，当厂长的都有了！

不忿之下，他开始铤而走险，私自盗取厂里的钢材，拿出去倒卖。

一开始只是从发往各地的钢材中，私自扣取一小部分，频次也低，求的就是一个安全。

后来发现这事儿没暴露，他渐渐胆子大了起来，甚至敢直接从轧钢厂的仓库里明目张胆的往出拿。

其中也出过一次事儿，就在前不久，帮他开车运输的同伙不同意这么明目张胆的干，想要散伙。

戴友田一狠心，把这个同伙骗到城外，乱刀捅死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又搭上刘二驴这条线。

可惜，如果不是刘二驴老毛病犯了，被抓到派出所，又被张铁军盯上，他戴友田还不会这么早暴露！

猪队友，带不动啊！

张铁军熟练地把地上的手枪捡起来，随后踩着趴在地上的戴友田，眼神蔑视：“你，也是戴友田的同伙？”

那名保安连忙双手抱头蹲下：“政府，我认罪！”

事已至此，涉及偷盗钢材的团伙，一网打尽。

张铁军和所里的同志一晚上没睡，连夜审了一晚，掌握了完整的证据链后，这才睡了个消停觉。

……

“别睡了别睡了，都几点了，还不起来！”

张铁军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听见耳边传来李所的声音，睁开惺忪的睡眼，嘟囔道：“李所，你比资本家还心黑啊，我可一晚上没睡，净审犯人来着。”

李所表情一滞：“这仨字儿也是你能乱说的？赶紧起来，跟我去局里做个汇报。”

张铁军：“你自己去就得了呗，你是领导，不得多在局长面前表现表现？”

李所瞪了他一眼：“人是你抓的，我身为你的老大哥，还能跟你抢功劳？赶紧的！”

“谁爱去谁去，让马舒去，她不让我跟她去维护秩序，我就发现不了这个事儿。功劳让她领，我拿点奖金就行了。”

“真不去？”

“不去，我不愿意跟领导打交道。”

李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别人遇到功劳都抢着往上凑，怎么这小子办了这么大的案子，还不愿意领功劳了？

“我可听说，局长因为这事儿特别看重你，还想把你调到局里呢。”

“真的？”听说能调到局里，张铁军立马精神起来，随后想到什么又萎了下来：“那又有啥用，你不是安排我去轧钢厂跟你干么……”

李所长一巴掌拍在张铁军头上：“我他妈疯了，敢跟局长抢人？”

“那你的意思是……我不用去轧钢厂了？”

“那也不一定，你想去轧钢厂我就跟局长好好掰扯掰扯。”

“走！”

张铁军连忙起身往出走。

“你走啥走，材料带上啊！”

张铁军边走边指了指自己脑袋：“都在这里装着呢！”

东城区公安局，局长办公室。

“……至于戴友田口里的大领导是他自己编的，目的是吓唬刘二驴，也让刘二驴以为有保护伞，才敢放心的听他安排。”

局长看起来五十左右岁，一副笑呵呵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好说话的大爷。只有局里少数几个高层才知道，局长一路经过的大小战役不计其数，要不然也不能这个年纪就当上了东城区公安局局长的位置。

这会儿，局长笑眯眯的点着头，看向张铁军的目光里满是欣赏。

“小伙子，胆大而心细，是块好材料。你有没有想过来局里帮我忙啊？”

张铁军没说话，转头看向李所长。

“你小子看我干啥啊，局长问你呢！”

李所长瞪了张铁军一眼，反而是局长哈哈大笑。

“这小子，有意思！你不用顾忌你们李所，有什么想法就放心说。”

张铁军心道我哪有什么想法，我就想逗逗李所长。

“报告，我听领导的安排！”

“这就对了。”局长的笑意更浓了，接着问。

“这次行动有没有负伤啊？”

张铁军下意识的想摇头，不料李所长偷偷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嘶……”

张铁军倒抽一口凉气，李所长连忙接道：“怎么了铁军，是不腿又疼了？”

张铁军一愣，就听李所长汇报道：“局长，铁军昨天晚上行动的时候被犯罪分子伤到了右腿，走路都一瘸一拐的，我正准备给他放半个月假养伤呢。”

局长好似没看到两人的小动作，点了点头。

“嗯，是该好好养养身子。那小伙子你先回去，一会儿还有个会，要研究一下怎么给你们嘉奖，你们李所长也要参加。”

“是！”

张铁军转身要走，就听见后面李所长咳嗽两声。

“咳咳……腿……”

张铁军原本好使的腿立马像是灌了铅一样，一步一步地往外挪。

“右腿！”

李所长的话堪比华佗扁鹊，原本灌了铅的左腿立马恢复如初，反而是右腿变得奇重无比，一瘸一拐的离开了局长办公室。

关门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局长的笑声：“李强啊李强，你在家就是这么骗你爸的吧？”

屋内传来李所长的讪笑声：“马叔，你看你说的，我啥时候骗过人啊！”

门外的张铁军恨恨的骂了两句。

“万恶的关系户！早说有这个关系，我还装什么装！”

做戏做全套，张铁军迎着全局疑惑的目光，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公安局。

有人窃窃私语道：“这小伙子刚不是还好好的，怎么这就瘸了？”

“保不齐是哪儿惹着局长，被局长踹了……”

“局长人多好啊，每天都慈眉善目的。”

说话的是一个新入职的女警，众人看向女警的目光多了几分同情。

“小许啊，你还太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