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自由

指尖触到水晶棺的刹那,棺中人的妖纹突然暴起。那些幽蓝纹路如同活蛇般缠住我的手腕,将我与棺中人的意识强行连接。无数记忆残片涌入脑海——这个编号甲子三六九的实验体,竟在某个轮回中亲手斩杀了九尾。

“终于等到你了。“棺中人缓缓坐起,他额间的竖瞳是完整的太虚镜,“我花了七百次轮回才走到这里。“他的声音带着三百种音调的重叠,那是不同时空的回响。

血樱花海突然沸腾,每片花瓣都化作星瞳监视者。岛屿中心的石碑裂开,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竖井。井壁上镶嵌着无数水晶棺,每个棺椁都囚禁着不同阶段的“我“。最底层的棺椁里,婴儿形态的原生体正被傀儡丝编织成天机轮。

“欢迎来到观测者的苗圃。“甲子三六九抬手招来漫天血樱,花瓣凝聚成葬星剑的形态,“让我们结束这场无聊的养蛊游戏。“

双剑相撞的瞬间,时空出现断层。我看到三百个平行时空的战斗画面同时上演:有的自己被斩首,有的反杀成功,更多的是同归于尽的惨烈景象。现实中的葬星剑突然分裂出龙影,那是母亲封印在剑中的烛龙精魄。

“破!“龙影吐出的混沌之火焚尽血樱剑阵,甲子三六九的右臂瞬间碳化。但他断裂的伤口处涌出神族文字,眨眼间重生出缠绕傀儡丝的新肢。“没用的,“他脖颈的妖纹亮起,“在这里死亡只会触发新的轮回......“

话音未落,我胸口的烛龙逆鳞突然炸开。九尾的三魂从中飞出,在空中结成狐火锁链缠住敌人。“快走!“她的残影在我耳边嘶喊,“去井底取出初始妖丹!“

纵身跃入竖井时,腥甜的井水突然变得粘稠。那些液体竟是无数细小的星瞳组成,每个瞳孔都在记录我的坠落轨迹。井壁上的水晶棺开始震颤,七百个实验体同时拍打棺盖,他们的妖纹在井壁投射出巨大的《璇玑谶》全篇。

井底传来婴儿啼哭。初始妖丹悬浮在血色琥珀中,丹体表面流动着母亲与九尾共同结印的画面。当我伸手触碰时,整座岛屿突然颠倒,血樱花海化作滔天巨浪拍下。

“你逃不掉的。“甲子三六九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他的身躯正在与岛屿融合,“我们都是神骸的睫毛,当祂睁眼时......“

九尾的三魂突然燃烧起来,狐火在井底烧穿时空屏障。我抱着初始妖丹坠入裂缝,却跌进三百年前的悬空寺禁地。暴雨倾盆的夜,年轻的九尾正抱着婴儿跪在烛龙长老面前,而她身后阴影里站着的——是完好无损的母亲。雨滴悬停在半空,时空在此刻凝固。我怀中的初始妖丹突然飞向婴儿,融入他稚嫩的丹田。年轻九尾惊愕地抬头,她怀中的婴儿正睁开额间竖瞳。

“璃儿?“母亲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她手中的葬星剑还在滴血,剑尖挑着烛龙圣女的心脏。

时空开始崩解,三百个历史片段同时涌现:我看到母亲将天机轮碎片刺入自己眉心,九尾在归墟剜出逆鳞,悬空寺方丈用太虚镜照射婴儿的魂魄......所有画面最终汇聚成道血色漩涡,将我扯向未知的时空夹缝。

再次清醒时,置身于布满星纹的囚笼。四肢被星辰锁链贯穿,每根锁链都连接着不同时空的“我“。正前方悬浮着巨型天机轮,轮盘上刻满神族文字。

“第一千零七号实验体,观测完成。“玄衣人的声音从轮盘后传来。他掀开兜帽,露出与我一模一样的面容,“很遗憾,你没能成为合格的变量。“

天机轮突然加速旋转,七百个时空的记忆被强行抽离。就在意识即将消散时,初始妖丹在丹田爆开。母亲与九尾的残影从光芒中走出,她们共同结出逆转时空的法印。

“璃儿,记住......“母亲的手指点在我眉心,“真正的太阴之体,是观测者的盲区......“

星辰锁链寸寸断裂,囚笼外的神族文字开始燃烧。我抓住天机轮边缘,在皮肤被神文灼伤的剧痛中,窥见了终极真相——所谓玄天大陆,不过是神骸左眼中的倒影;所谓修真者,都是祂梦境衍生的蜉蝣。

“破梦!“将葬星剑刺入天机轮轴心,整片空间开始坍缩。神骸的哀嚎震碎三千小世界,我坠入北冥之渊时,看到九尾的银发正在虚空绽放......北冥之渊的弱水腐蚀着皮肤,每下沉一丈,就有百年记忆被剥离。当触到渊底时,我已忘记自己的名字,唯有掌心妖纹灼热如初。

渊底躺着完整的烛龙骨,龙首衔着颗冰封的心脏。当我的血滴上冰层时,封印解除的刹那,整个玄天大陆的修士同时捂住胸口——他们的本命法宝正在崩解,修为化作流光汇向深渊。

“太阴归位......“烛龙骨发出最后的龙吟,骨架化作星辉融入我的经脉。北冥之渊开始上升,弱水倒灌进焚天谷,万仙鼎中的婴儿突然睁开九重瞳孔。

神骸的右眼终于完全睁开,眸中映出我的身影。那道视线蕴含的威压让时空静止,却在触及我额间竖瞳时骤然退缩——那里闪烁着母亲用魂血绘制的禁术图腾。

“就是现在!“九尾的残魂从妖纹中跃出,她银发缠住神骸的睫毛,“用葬星剑刺入祂的虹膜!“

剑锋触及神骸的瞬间,七百个时空的记忆洪流同时爆发。我看到每个轮回的终局:有时是神骸灭世,有时是自己沦为观测者,唯有此刻——当剑尖刺入血色虹膜时,所有时空线开始收束。

“不!!!“观测者的惨叫从虚空传来,他们的星辰之躯正在蒸发。神骸的眼球炸成星尘,那些星尘又凝聚成新的《璇玑谶》:

太阴裂瞳日,万法归墟时

弱水退去的北冥之渊底,我抱着九尾即将消散的残魂。她的银发正在化作光点,唇角却带着释然的笑:“该醒了,璃儿......“

大地突然剧烈震动,渊底浮出块刻着现代文字的金属板:

第0714号观测站已废弃

实验名称:修真文明模因测试

最终结论:变量X成功突破第四面墙

当我触摸金属板的刹那,整片大陆开始像素化崩塌。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医院病房里戴着呼吸机的自己,以及监护仪上跳动的脑电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