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孤家寡人

教堂外的霍尔紧张地来回踱步,脑海不断冒出各种想法。

“沃克有什么事情是一定要找威廉的?和春田镇有关系吗?如果他们两个合起伙来……”

想到这,霍尔摇摇头,

“不,威廉不是这种人”

“……”

“可是万一呢?”

霍尔为自己的猜测感到害怕,他停下脚步,考虑是否先离开为好。

陆羽和狗叫声在这时从走廊中响起。

“你刚刚有些不文明哦,布鲁斯。”

汪汪汪……

刚刚还在各种担忧的霍尔这会儿见到陆羽就什么都不顾不上了,他把杂念抛之脑后,迎了上来。

“怎么样,威廉?沃克和你说了什么?”

见他这样子就知道,关于沃克的计划霍尔应该是一点都不了解,陆羽也懒得和他计较。

“大家敞开心扉,聊了一些掏心窝子的话。”他摆摆手,“也没什么好说的。”

“那,那我,那他现在有时间吗?”霍尔结结巴巴,手指比比自己又比比教堂,“我有事找他。”

“时间?”陆羽笑了一下,“他以后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

见陆羽心情不错,霍尔还以为两人之间相谈甚欢,想到这里,霍尔觉得春田镇似乎马上就要回到他身边了。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激动地握住拳头用力一挥。

激动过后,霍尔丢下陆羽拔腿往教堂里跑去。

“我还有事和沃克谈,就先走了。”

布鲁斯看着沃克兴奋的背影,感叹道:“他还真是不长记性。”

“管他呢。”陆羽翻身上马,“走了。”

霍尔现在才管不了那么多,二十多年来,春田镇和他的距离再没有比此时更近的时刻了。以致于他甚至有些呼吸困难。

直到走近大堂门口,霍尔缓下脚步,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深呼吸安抚自己激动的心情。

噔噔噔!他敲响房门。

“是我,霍尔。”他说,“关于春田镇的事……”

害怕隔墙有耳,霍尔没说出全部内容。他的担心多余了,教堂里静悄悄的,没人有走来也没有人回话。

心疑之下,霍尔自顾自地推开大门,血液与火药混杂的腥气扑面而来。

月光自穹顶裂口倾泻如瀑,将受难耶稣像前那滩半凝固的血液镀上诡异的银蓝色。

沃克仰面倒在石膏像基座旁,四肢关节处绽开的枪眼如同四朵枯萎的曼陀罗,断指在血泊边缘蜷曲成祷告的手势,转轮枪斜插在被血浸透的神父袍里。

十二支残烛在布道台摇曳,将墙上的使徒浮雕投射成扭曲黑影。霍尔踉跄后退半步,手掌重重按在门框上,指缝间传来黏腻触感。

霍尔按下恐慌,一步一步走到沃克尸体前,除开四肢上的伤口外,尸体胸口洞开一个口子,搭配着月光形成一幅既恶心又唯美的图画。

他抬起头,无措地环顾四周,受难像垂首的石膏面庞被血雾染出诡异的笑纹,仿佛在嘲弄他关于春田镇的最后一缕妄想。

忽然,他跌跌撞撞地向外冲去,他要去找陆羽讨个说法,他怎么能这么干!

穿过黑暗的长廊来到教堂外,陆羽早已离开,霍尔手搭在门口大脑一片混沌。

一阵冷风吹过,教堂上的白鸽咕咕两声后拍打着翅膀离开。霍尔这才清醒过来,他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骑上马向酒馆走去。

路上每一阵冷风都在他脸上刻下痕迹,月亮下到半山腰时,他终于赶回酒馆。

准备休息的酒馆老鸨对于他的到来感到诧异:“你没有跟着走吗?”

“我就是这里的人,我走什么!”他大声喊道,“那个该死家伙,他那种孤家寡人永远都不会懂我的感受,他要走就让他走好了!”

老鸨对他的突然爆发感到莫名其妙,眼神奇怪地瞅了他一眼后径自离开了。

霍尔恨恨地走上二楼,楼梯板被他踩得砰砰直响。

接着遭殃的是罗娜的房门,在霍尔发现门是锁着的之后,他就剧烈地拍打房门。

“罗娜,你出来,我有事找你。”

“你发什么疯!”老鸨从楼下跑上来,“幸亏今晚没有客人,不然我生意还做不做。”

“把钥匙给我,我要进去和罗娜谈谈。”霍尔伸出手。

“住在这里的两个女孩今天中午就走了。”老鸨脸上又浮现出刚刚楼下那副表情,“在你中午离开之后,你难道不知道吗?”

霍尔一下子怔在原地,反应过来之后一把揪起老鸨,“你说什么?她们去哪了?”他大声喊道。

老鸨被他通红的眼睛吓到:“我,我也不知道啊,不过她倒是给你留下一封信,你放开我,我给你去拿。”

霍尔接过老鸨手中的信打开,的确是罗娜留下的:

“父亲,

我们走了。你总说这里是辛普森家的根,可我只闻到腐土和血腥味。我不想嫁给不喜欢的人,只有和爱人生活在一起的地方才配叫家。

二十年前你弄丢这片土地时没我的份,如今也别想用我填你的窟窿。雷克赛说得对,有些人就该死在旧相框里,活人得往前看。

对了,雷克赛还打听到威廉的妻子是圣巴萨的有钱人,我读过有关圣巴萨的报纸,上面的剧院海报镶着金边。我俩觉得那里一定比春田镇这地方好多了,我相信去那里一定比在这里更好。

我给你留下了一笔钱,有五千块,就藏在我最喜欢的那头小牛那里,是威廉给我的。

别担心我,我带着你钉的小木马摇篮。

罗娜”

这下霍尔可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他捏着信纸来到牛群中间,借月光看着牛群,他发现自己找不出罗娜喜欢的那头牛。

一阵冷风吹过来,霍尔眼前一黑。

“啊!”

“啊~”

罗娜从火车里探出身子大喊,雷克赛把她拽回来。

“别这样,很危险的。”

“可这样很好玩啊。”罗娜笑个不停,“我还是第一次坐火车呢。”

“那你也要注意形象,我们这样怎么和圣巴萨的那个女人争?”

“得了,你不是说她是个狂野的女人吗?说不定威廉就喜欢我这样。”

“他可能是喜欢狂野点的,但我觉得他喜欢你这种狂野的不太可能。”雷克赛挠了挠头。

罗娜又把脑袋探出火车,张大嘴巴,迎面的冷风直灌进来。

“啊~”

“阿嚏!”远在天外的两公婆同时打了个喷嚏。

艾琳凝视窗外低语:“起风了……不知道那家伙和布鲁斯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