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考核日（三）

“除了有点紧张外，你做的还不错。”

考官道：“196.183……杰罗姆，你在进入安托斯学院前是做什么的？”

不知何故，杰罗姆胸中顿时涌起一股紧张。

感觉就好像，自己完全被对方“看穿”似的。

“……是农户，阁下。”杰罗姆不自觉压低声音：“我和我的父母都是农户。”

“嗯，难怪你选择住在学院最边沿一带，”考官没有在意杰罗姆的紧张：“最后一项测验是法师之手。”

“好好干吧，只差最后一门了。”

考官面色平静，说话时神情不带有一丝波澜，杰罗姆看不出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只得将注意力集中在施法上。

——法师之手。

这是杰罗姆已掌握三门戏法中最擅长的一项。

随着心态逐渐放的平缓，杰罗姆很快便敏锐捕捉到不时在空气中流淌的魔法能量。

和刚才施展燃火术不一样，杰罗姆可以通过咒语的暗示轻松将它们拆分、重新组合。

整个过程就好像拼图，但难度就好像将一个人的五官拼接起来一样轻松。

哪怕不用双眼，仅仅只凭借“手感”，杰罗姆也可以从容做到。

于是，不多久。

一道浅蓝色的透明幽灵手掌，便自然从杰罗姆的掌心上方浮现。

“看起来有点偏科，三项考核的难度本该逐层增加，但是你反而最后一项做的比较出色，”考官道：“你现在还能听到我说话吗？能听到的话就为我用它倒一杯咖啡，以及拿下一卷书。”

这算是考官为杰罗姆额外附加的考核内容。

任何巫师施法的时候都需要做到绝对专注，只不过不同强度巫师能够做到的程度不同而已，巫师学徒能够正常使用法师之手基本便已达到极限，所以——

“他会做到吗？”

考官饶有兴致的想，随即就看到杰罗姆竟是真的按照他的要求，操纵法师之手为自己倒上了一杯咖啡。

虽然操纵时候手法有些不稳，导致咖啡洒到桌子上少许，但杰罗姆确实成功了。

更有意思的是，他还从杰罗姆的目光中看出一丝歉意。

这表明他在运作法师之手时，依旧可以把多余一部分思维用在除施法以外地方。

“洒在桌子上的咖啡，事后会有仆役收拾，你不必担心，”考官满意挥了挥手，继续说道：“试试看下一步吧。”

“这一步可能有些困难，尽力就可以。”

考官想要检验杰罗姆的魔法掌控力具体处于什么水准。

房间中书柜的位置位于考官背后约两米外的墙壁边沿，距离考生便更远了。

再加上热水杯把手和一本书相比明显前者更容易抓握，以及后者还需从众多书本中成功“筛”出一本，这种情况下有些巫师学徒能成功，但更多情况下他们却会因为魔法能量掌控力不足从而导致失败。

杰罗姆点了点头，答应道：“好的。”

燃火术搞砸了。

虽然这个结果不是他想要的，但是现在也只能努力做好后面的事。

杰罗姆沉下心，暗示自己忘却双手的存在并把法师之手当做自己唯一的“手”。

巫师学徒的课程仅为一个月，剩下时间只能靠自己“领悟”。

杰罗姆采取的这种方式纯属野路子，不过这种思路至少也算是被克拉拉认可的。

——嘶。

此时，法师之手距离书柜已经越来越近。

但也正因为如此，杰罗姆感觉整只“手”渐渐传来一股疼痛，就好像受火灼烧时一般的感觉。

“……要么不做，要么就把它做好。”

杰罗姆心中暗想，继而咬牙努力克制“手部”传来的灼烧感，用其取下一本被右半边的书“挤”到书柜边缘的书，准备将其放置在考官前方桌子上。

整体过程还算完美。

可正当书本“飘”到考官桌子上方大约5-60厘米处时……杰罗姆的“手部”突然又传来一股刺痛。

相比方才那种仿佛被火灼烧时产生的痛感，此次疼痛带给杰罗姆的感受不算特别严重，甚至只存续了一瞬间。

但恰恰正是因为这一瞬间，却使得书本“啪——”的一声，从空中掉落到考官的桌面上。

杰罗姆浑身一震，低头看向桌子。

直到现在，他才发觉书本的名字。

——《巫师的真谛》

杰罗姆方才一直专注施法，完全没有留意这种细节，此刻见到书名竟是这个，心下顿时涌起一阵莫名的羞耻。

巫师的真谛？

就凭他？

许是看出了杰罗姆的自嘲，考官伸手向下压了压：“别紧张，你的考核已经通过了。”

“方才让你做的，只不过是‘考核以外的考核’而已。”

考官将方才杰罗姆倒洒的咖啡推到杰罗姆面前，示意他可以尽管拿去品尝：“196.183……你是因为这里比较近，故而才前来启程之镇（东）的吗？”

“是。”

杰罗姆不知道考官为何又突然说起这个。

“那你不知道启程之镇（东）是学院中录取率最低的一座？”考官说道：“去年也是我在这里负责考核，只不过当时我在‘1号房’。而当时通过考核的学徒……整座镇子加起来只有三位。”

杰罗姆两眼微微一凝。

虽说早就知道巫师学徒和一级巫师之间是一道分水岭，可总共三人……这种比例确实还是超过杰罗姆意料。

“能够拥有成为巫师的天赋，就已经算得上平民中的佼佼者，而能够完成巫师学徒考核成为一级巫师，这种人更是少之又少。”

“所以，你也不必感到过于惊奇。”

“况且我要是再告诉你，去年启程之镇（西）通过考核者共有19位，启程之镇（北）通过考核者共有21位，而启程之镇（中）通过考核者共有30位你岂不是要更加吃惊。”

“当然，这是因为住在那一带的巫师学徒，本身资质便比你们高出不少的缘故。”

“因此这种差距很正常。”

“对你们来说，成为巫师学徒也许就已经可以算得上‘开始’，可是对他们来说，成为一级巫师后才可以算得上‘开始’。”

“当然，这个‘开始’也有可能是他们旅程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