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葬天

古战场遗迹笼罩在猩红雾霭中,璇玑阁主点燃的往生香正化作青蛇钻入李二狗鼻腔。他踉跄着扶住残破的石碑,眼前的景象突然扭曲成无极殿的模样。

“帝尊当年为夺《九转轮回经》,亲手弑杀授业恩师。“璇玑阁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李二狗看见自己握着滴血的长剑,脚下躺着白发苍苍的老者。更可怕的是,那老者的面容竟与王屠户有七分相似。

红衣女子突然出现在廊柱后,裙摆滴落的血珠在地面凝成卦象:“小心九重......“话音未落,七根刻满咒文的骨钉穿透虚空,精准刺入李二狗七大命穴。

现实中的遗迹里,璇玑阁主脚下的血祭阵亮起妖异红光。他手持青铜铃铛,贪婪地吸取着李二狗外泄的帝威:“不愧是轮回九世的气运,抵得上百个鼎炉。“

“为何......“幻境中的李二狗突然抓住刺入心脉的骨钉,“这些记忆如此熟悉?“被他触碰的骨钉突然融化,化作金色液体渗入伤口。

璇玑阁主脸色骤变,手中铃铛发出刺耳鸣响。遗迹深处爬出无数白骨,每具骸骨额间都刻着“璇玑“二字。这些正是百年来失踪的寻宝修士,此刻化作傀儡扑向李二狗。

“破!“李二狗右腿突然迸发琉璃清光,溃烂的血肉蜕变成晶莹玉骨。他本能地并指划圆,虚空裂开缝隙,竟从其中抽出一柄缠绕黑气的断剑。

断剑触地的刹那,所有白骨傀儡同时跪倒。李二狗耳畔响起清冷女声:“玄冥剑认主,看来封印又破了一层。“红衣女子的虚影在他身后浮现,指尖轻点间,七根骨钉尽数化作飞灰。

璇玑阁主倒退三步,袖中掉出半块青铜指环:“你居然能唤醒帝妃残魂?“他眼中九重瞳孔疯狂旋转,“不过正好,本座需要完整的轮回秘宝......“

地面突然塌陷,岩浆裹挟着修士骸骨喷涌而出。李二狗坠向沸腾的熔岩时,瞥见阁主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尊青铜棺椁模型,棺盖上赫然刻着“洛九幽“三个血字。

璇玑阁摘星楼内,墨玉棋盘吞噬着李二狗的血肉。他的右臂已碳化成灰,却仍死死按住那颗泛着金光的白子。

“这局葬帝棋,需借你帝魂为引。“璇玑阁主眼中九重瞳孔结成法阵,“放心,本座会替你照看天元界......“

“咔嚓!“

李二狗左手青铜指环突然断裂,帝血滴落棋盘。璇玑阁主冠冕下的咒文开始暴走,那些本该吞噬气运的黑子,此刻竟反向输送能量。

九天之上传来闷雷,幽冥火撕裂云层。阁主苦心布置的周天星辰阵突然调转方向,所有星辉汇聚成光柱轰在楼顶。在两人震惊的目光中,缠绕着十万道锁链的青铜巨棺破空而至,棺椁表面浮动的铭文照亮半个天元界。

“葬天棺?!“阁主冠冕炸裂,露出爬满咒文的额头,“这不可能!我明明将它封印在......“

“你封印的只是空棺。“李二狗碳化的右臂燃起金焰,“真正的葬天棺,从来都是持棺人的杀意。“

棺盖震开的刹那,整座摘星楼的地板轰然坍塌。阁主脚下露出沸腾的血池,其中沉浮的尸骸正是他这些年吞噬的气运之子。血色帝诏从棺中飞出,化作十万剑气穿透他丹田。

“师尊......“阁主突然发出青年般清澈的嗓音,九重瞳孔接连爆裂,“弟子只是想......“

“洛九幽。“李二狗轻抚棺椁,百里内所有刻着璇玑印记的器物尽数炸裂,“你以为本帝轮回九世是为重修?“他溃烂的右腿此刻完全蜕变成帝骨,“不过是让你这叛徒养肥气运,等着本帝来收。“

阁主的身躯开始虚化,那些被他吞噬的记忆喷涌而出。李二狗看见万年前的画面:玄衣青年跪在丹墀下,捧着青铜棺椁的手掌爬满咒文。原来早在那时,洛九幽就已将自身魂魄与葬天棺绑定。

“你以为的弑师夺位......“李二狗将半枚青铜指环按入棺椁,“不过是本帝斩下的恶念。“棺中突然伸出锁链,将阁主残魂拖入深渊。

璇玑阁废墟上,李二狗踏着星辉而立。掌心青铜指环与葬天棺共鸣,九道封印接连破碎:

第一世他剑斩天门,气运化作苍龙;

第三世堕入魔道,血海凝成玄棺;

第八世轮回时,亲手将《九转轮回经》交给最信任的弟子......

当最后一道封印解除时,九天降下血雷。李二狗浑身血肉剥落,又在金焰中重塑。等雷光散尽时,废墟上站着的不再是乞丐,而是黑发如瀑、帝威如狱的玄袍男子。

“本帝华萍。“他轻叩棺椁,十万道剑气冲霄而起,“今日重临天元界。“

红衣女子的虚影在身侧凝实:“帝尊打算如何处置九大仙域?“她指尖缠绕着从阁主残魂中提取的记忆光团,“那些叛徒正在赶来。“

华萍望向东方,目光穿透万里云海:“当年他们趁本帝轮回时瓜分气运金龙......“他抬手虚握,璇玑阁废墟中升起九条龙影,“现在该连本带利还了。“

第一条金龙没入他眉心,右腿帝骨浮现龙纹;

第三条缠绕葬天棺,将十万剑气染成暗金;

最末那条残缺的龙影,径直飞向北方——那里是当世仙帝闭关之所。

三日后的黎明,九道仙光划破天际。为首的青鸾仙君手持诏令:“奉仙帝谕,诛杀轮回者!“

华萍端坐葬天棺上,指尖把玩着完整的青铜指环。当仙君们结成杀阵时,他忽然轻笑:“你们可知,这指环本是婚契?“棺椁突然开启,红衣帝妃手持双剑踏出,斩出的剑光竟与玄冥剑意完美契合。

“不可能!“青鸾仙君看着胸口的血洞,“雪璃帝妃明明魂飞魄散......“

“本帝当年抽离九成魂魄炼入轮回经,等的就是今日。“华萍抬手招来漫天星斗,“雪璃,让这些叛徒见识真正的《九转轮回》。“

帝妃剑锋所指,星辉化作滚滚长河。仙君们的本命法宝在轮回之力下竟倒戈相向,而华萍脚下的葬天棺,正缓缓浮现第十条气运金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