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该来的总会来

回到久违的丹权殿,像偷情一般刺激,祂只在夜晚会时不时来到。

站在婴儿床旁,涂灵是有意识陪着逍窈转了两圈,找了两圈,才回到主卧,站在这,结束与暗中逍窈的捉迷藏。

借郁焱的身躯,就又被搂紧入怀抱,厚实强壮的胸膛,宽厚有力的臂膀,与往日迥乎不同的委屈语气。

“听说,你有孩子了。”

涂灵眼珠轻转出意味深长的弧度,只是听见逍窈听说来的描述,就在脑中还原当时要么骛桉,要么凌潇告知的掺了沙子杂质的实情,对方不敢告诉逍窈郁焱的死,涂灵的‘鸠占鹊巢’,以及郁焱是涂灵孩子的听到的事实,已知凌潇与逍窈关系不好……

“是从骛桉那知道的消息?你们的关系何时变得这样好了?预谋着什么呢?”她们什么阴谋,串通到什么地步,涂灵其实不屑知道,但包含情绪的语言总能勾起或达到什么目的,祂实笑着。

涂灵猜得一分不差,鬼知道逍窈当时从骛桉那知道消息有多么震惊,多么炸裂,误以为那什么孩子是凌潇的,也从来没怀疑骛桉告诉她这件事的动机。

涂灵明显没有疑心,逍窈也就对涂灵话中的内容不以为意,只是向祂抱怨:“你不肯告诉我。”

“我并不否认啊。”涂灵又笑,持续逗小孩似的不要脸了。

逍窈其实也没多少气愤,更多是认为凌潇都可以的,自己没什么不行,转而提起孩子的去向:“……怎么不带出来?防着我?我可以帮你带孩子。”

这里就很好笑了,关于郁焱的真相都在逍窈这被瞒得大发,涂灵也能风轻云淡的拒绝,等闲视之:“不需要,逍窈,不需要那么累。”

涂灵的回避行为才真正让逍窈恼怒,她掐上郁焱这副躯体纤细的脖颈,亲咬耳朵,又掩不住的哭腔诉说笃爱与委屈:“我难道是在打扰你吗?打扰你们?为什么…我还不如那只狼崽子……你们怎么可以……”

涂灵看出逍窈的心思,她想通过郁焱选择忘记的那段过去让郁焱讨厌凌潇,也不怕适得其反。

祂为小孩子乱发脾气的行为无奈笑了笑,祂不是郁焱啊,郁焱本人都根本不知道的关于她自己的事情,涂灵知道。

“怎么可以什么?肌肤之亲吗?逍窈,别用我过去的决定来隔应我,也不管用,我们都不会用过去恩怨来解决当下关系。”

“或许吧……”逍窈眼神失去光彩,“我是不是很贪心,至少我结结实实的抱住你了。”

逍窈心想:她会说什么?让我不要犯蠢?还是以我喝醉为理由?那她再也不要有期盼了。

涂灵的回答却出乎意料

“被扎到了吗?”

逍窈惊觉:“啊?”

低头一看,怀里的人儿手上拿着的,正是一支鲜红似血的玫瑰,散发着野生的气息,高傲不屈,绽放于荆棘枝头。

“送你。”

“为什么送我玫瑰?你不是……最讨厌玫瑰花吗?”逍窈这才顺大局反应过来一样,眼中惊疑不定。

“我没有讨厌玫瑰,百花皆是生灵。”

花儿没有错,人们等花开,是让花骄傲的,何况是玫瑰,象征意更应该是美学,不是指桑骂槐,不是讽刺的根本。这是涂灵的想法,祂的眼神真诚,属于郁焱的眼睛,与白昼般耀眼。

逍窈在内心疯狂的动容下,敛眸记不下、模糊了现在郁焱的模样,凭着对寻找真正郁焱的坚强意志,试探开口:“我以为韶烟的死会给你留下心理创伤。”

涂灵见逍窈没有收下玫瑰,怎会不知她已起疑心,毫不费力离开怀抱,步行至妆台旁,花瓶底座前,将玫瑰插进花瓶,与百合同处。

“不会,我经历了许多,心智早已成熟,怎么会把无辜的玫瑰当凶手?”

逍窈呆站原地,脸色巨变,冒犯出口:“凶手就是你啊。”

“可我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妈妈?”原因来自未来吗?那只是加害者的借口。言不尽意的疑问,这句话内容不论,涂灵确是没有反驳的意思。

“你不是她!”情绪态度的转变,逍窈英气的眼眸出现凶恶,看着涂灵,有些崩溃,全然没有想起对方不是郁焱就证明郁焱没有孩子这点,对涂灵是纯粹的厌恶上了。

涂灵与她四目相对间,偶然目移,仿佛看见新权就在一旁,充具神性的脸上,辛灾乐祸,一脸“你求我啊”的欠揍表情,这是以前的新权会有的表情,现在,涂灵倒希望祂能为自己适当担心心疼些,改变点。

两人一样的脸,不一样的态度。

祂眯眼竖起一根手指,光线色差的关系,眼角一抹红,平日里这张脸该出现的冷漠扭曲变形成寡妇一样的妩媚,对逍窈也是对新权说:“嘘,小声点,有孩子。”

涂灵可算是很不负责任的,仓皇而逃,消失在丹权殿,算是新权虚影的出现替祂解了围,不是郁焱,还被丹权殿的主人发现,祂自然没有理由在待下去,对于涂灵不是郁焱这件事,小凤凰可比小狼崽子更疯癫,不顾一切。

天承殿,西侧殿阁楼密室里,法阵依旧亮眼,渡洲不在,大概是被好学的羡梓晨绊住了脚,也给了新权不怀好意的机会。

“你这次来又是做什么?”

意识强势,决定了涂灵在星棋上的位置,出现在新权身后。

新权慢悠悠地转过身,垂首低眉,黑眸尽显欲气,似乎并不是针对两界大陆合并计划而来。

郁焱在这就要吐槽了:干嘛摆一副寡夫样。

涂灵没有反应,只听新权开口唤祂:“涂灵,你的孩子,野心一个比一大呀,衿婪想要神化大陆为己用,郁焱想要你的两界大陆,你说,现在什么时候了?”

祂倒是没有细想多久,终于是反应过来,平淡地顿悟:哦,原来孩子想要的是这个,看来我这个次要人物被当催化剂使了啊。

但是,两陆本来就可以不是涂灵的啊。

落叶要归根,新权全名新权阿古,阿古是祂的名,阿古大陆是祂的根。而涂灵有两陆,一个万界,一个寰宇。祂的两陆啊,没有一个是祂的根,郁焱能操纵虚迷之力,当然会看重这一点,只要她能复活。根与叶呈因果,涂灵不惧风雪后患因果,两界大陆不是涂灵的根,不代表祂没有。

想明白这点,对于新权的询问,祂在沉默许久后才开口:“抱歉,老师,你的学生平庸,我的无知让你失望了。”

“你对你的孩子,真是千般疼爱,万般迁就啊,不怕惯坏吗?”

不是祂的孩子祂当然不知道疼,涂灵有的是实力与底气。撞了南墙一身伤又怎样?大部分时间,涂灵是圣母。

祂这么回答:“我是您的学生,当然学的您。”

新权听出祂的弦外之音:“你又这样,一不开兴就称我老师,把罪祸都怪在我身上。”

涂灵摇摇头,祂不擅长说反话,不擅长阴阳语,只解释道:“我的开心已经献给您了,换我敬爱永生的您,我的老师,我已经没有开心了。”

新权将涂灵的疲倦看在眼里,祂承认是有些忘了涂灵长大的模样,莫名愧疚,“所以你恨我?”

“我恨你,原因你心知肚明,我爱你,因你施于援手……爱和恨不能抵消,恩和怨也不能。”涂灵挺认真的,坦率直言,“因为是你。”

祂们之间的关系很复杂,不是单纯的利用和无时无刻想从对方身上获取利益,像麻绳一样粗糙的乱成一团,而其中与其他别无二致的,被隐藏的极深的,叫爱。

“不说相抵,你给予我的恩泽大于我对你的恨,底气是我的前提,使我狠不下心恨你。”

沉默地听完,新权发觉,长大后的涂灵,与祂接触的郁焱,真的不一样,“嗯,我也爱你。”

新权像是还没经历过年老一样的天真,祂的岁数以百亿为单位,像一棵百年老树的年轮,涂灵也是。

所以,祂又心软了,无力成了败笔,使新权不过强弩之末,或许又是因为本体那唯一的位置,太过孤单。

将笑容留给善良的世界吧,涂灵要面临的乱世,不是祂新权造成的。

而很多事情很多东西,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也无法挽留。能起到这个念头,涂灵就已经不希望这该来的来。

春宵苦短,留给涂灵变生不测。

与此同时的夜晚月下,哪怕瑾瑞神界的接头钟画安被除,青丘内部忧患的代表也迅速拔地而起。

旻霜打探凤族后续,几乎可以说是半年前,这半年,任何形式,任何途径,没有传回任何消息,旻霜一时间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六界,连她暗中搅动风云的爱人,也因着利害关系,没有在明面上哭诉抱怨念叨半点。

叛党的狂欢,看似起于郁焱多年前改革留下来的语言上的弊端,货币固政权,青丘以信仰之力为货币而诞生的绝对的政权不可能被轻易推翻,那只是瑾瑞借此做文章,借口清君侧,成为异端喊着‘生存是生命与生俱来的权力’的开端,引领叛党。

郁焱本意是想让允杞羡保住旻霜,与其里应外合,从龙族下手,打得神界措手不及,从中获利,大概也知晓计算定会出错,因为不可控因素瑾瑞在她的可控范围之内。

回溯时间,旻霜秘密前往凤族不过两天,就传来计划失算的插曲消息,神律神域网,允杞羡将这个消息告知郁焱:“主上,旻霜在龙族很安全,暂时。不是我干的,凤族借口避嫌,把人转移至龙族。”

神秘的背影,夜晚月静,投下音符,只听流水花颤,郁焱口中哼歌,毫无慌张之意,得到消息,所有惬意的绵音倏然一静,她说:“你照看好她,别苛待了她,其他以保证你的身份为主,别被发现了,回来必有大赏。”

允杞羡被郁焱影响,主上心中有底就是他最好的定心丸,松了口气,应声后便不再打扰郁焱。

郁焱悠悠叹息,心想:凤族…祸水东引,诱惑策反瑾瑞,都在意料之中啊。

重新提起水壶给窗边铃兰浇水,外面买回的水壶再怎么精美,也成为郁焱手中的利器,她不爱惜它,好似要淹死它的肉质根。

回到当下正在运行主三界的时间点,仗着瑾瑞还未来得及紧跟时事,涂灵以郁焱的身份,兴师问罪瑾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