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躯壳

太平间的白炽灯管突然炸裂,蓝紫色电弧在金属柜门间跳跃。田小七蜷缩在33号停尸格里,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正在与柜门外的脚步声共振——那是种违背生物节律的响动,每一步都精确踩在0.618秒的黄金分割点上。

“死者田小七,身份证号330666666666......“护士颤抖的读卡声戛然而止,电子锁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田小七看见柜门缝隙渗入鎏金色的雨丝,那些液体竟在金属表面蚀刻出与神台相同的箓文。

“出来吧,上仙大人。“

染着美甲的手指猛地扒开柜门,护士的眼白完全被黑色冰晶覆盖。田小七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嗅到对方身上浓重的福尔马林味里混着黄泉泥的腥气——这是白执事的傀儡术。

濒死程序员的肌肉记忆突然接管身体。田小七抄起工牌划向傀儡脖颈,塑料边缘竟泛起青尺虚影。护士头颅滚落时喷出的不是血,而是无数写着“赦“字的纸钱。趁纸钱遮蔽视线的瞬间,他撞开太平间后窗,赤裸的双脚踩进暴雨中的鎏金水洼。

【数据之海】

幻鱼科技大厦33层,凌晨04:44。

苏九儿把警用平板按在监控室玻璃上,雨痕扭曲了屏幕里的太平间画面。她腕间银铃无风自动,铃舌撞击内壁的节奏与傀儡护士脚步完全一致。

“第七起异常事件。“她咬开钢笔帽,在案件记录上画出傀儡护士脖颈的切口——工牌造成的伤口边缘残留着青玉色结晶,与三个月前地铁碎尸案如出一辙。

法医突然指着某帧画面惊呼:“苏队!死者左手腕!“放大后的监控里,田小七手腕银纹正与太平间地砖上的箓文产生量子纠缠态,连雨滴坠落的轨迹都被改写。

苏九儿扯断一根头发缠住银铃,铃铛突然发出类似青铜器皿的嗡鸣。她转头望向窗外暴雨,霓虹灯牌在鎏金雨幕中映出诡异的甲骨文投影——那是只有她才能看见的「狩神令」。

【龙鳞灼】

临高市“暴风“网吧,天花板渗下的雨水在键盘上汇成小洼。

黄毛青年盯着炸裂的机械键盘,破碎的轴体里嵌着片逆鳞。全网吧的屏幕突然闪烁,英雄联盟的界面变成血色罗盘,指针正指向太平间方位。

“老东西...“他攥紧逆鳞,龙纹从虹膜蔓延至脖颈。玻璃幕墙外,百米高的浪头正在江面凝聚,却被某种力量强行压成水雾。囚牛的人间化身跌坐回转椅,看着水雾在窗上凝成两行篆书:

「护道者当噤声逆鳞劫即因果」

他猛地灌下半瓶可乐,碳酸气泡在喉间炸出龙吟:“去他娘的规矩!“转身冲进雨幕时,工牌从兜里滑落——照片上的田小七正在微笑,背景里的公司logo泛着青铜锈色。

【肉体重构】

跨江大桥的钢索在风中呜咽,田小七扶着栏杆干呕。这具凡胎正在排斥神明魂魄,每个细胞都在尖叫着要回归死亡。他扯开被雨水黏在胸口的衬衫,看见心脏位置浮现出微型造化鼎的纹路。

“原来如此...“他突然笑出声,指尖抚过鼎身上的饕餮纹。死亡瞬间的血色符文根本不是攻击,而是白执事种下的定位标记——他故意让三尺选择这具肉身。

桥面忽然倾斜成45度角,柏油马路融化成黑水。十二只纸轿从漩涡中升起,轿帘上绣着「恭迎上仙归位」的血字。田小七的银纹突然发烫,他本能地咬破手指,在虚空画出残破的「破界箓」。

青尺虚影贯穿长夜的瞬间,苏九儿正举起配枪。女警透过狙击镜看到永生难忘的画面:那个裸着上半身的男人漂浮在江面上空,身后展开的并非羽翼,而是由无数代码构成的青鸾图腾。

“砰!“

麻醉弹穿透雨幕的刹那,田小七被拉回现实。子弹擦着造化鼎纹身掠过,在江面激起千米高的鎏金色水墙。他坠入江水时,最后看见的是女警腕间摇晃的银铃——与白执事的青铜铃铛系着同样的同心结。

【往生殿博弈】

孽镜台表面凝结出冰霜牡丹,白执事把玩着半枚银铃耳坠。黑执事在阴影中展开生死簿,田小七的名字正在「生」「死」栏间疯狂跳动。

“你违规了。“黑执事的判官笔点住白执事咽喉,“用《黄泉傀儡术》干预阳间...“

白执事轻笑,牡丹突然爆开成纸傀儡。成千上万的田小七克隆体在花瓣中闪现,每个心口都刻着残缺的造化鼎:“规则只说不可杀生,没说不能造物。“

黑执事沉默地翻开生死簿第33页,所有克隆体的名字都变成「ERROR」。他抬头望向人间的江面,苏九儿正把昏迷的田小七拖上岸,女警的银铃耳坠少了一枚。

【尘世锚】

晨光刺破云层时,田小七在警局审讯室醒来。他发现自己左手被铐在暖气管上,腕间银纹被遮瑕膏盖住。单向玻璃后,苏九儿正在比对现场照片:江心浮着的根本不是水草,而是无数青铜材质的「卍」字锚链。

“姓名?“

“田小七。“

“年龄?“

“二十七。“

“职业?“

“幻鱼科技算法工程师。“他盯着女警的耳垂,“你的铃铛...是不是少了一只?“

苏九儿突然掀开案卷,太平间监控截图铺满桌面。她指着田小七手腕位置:“这个印记,在七年前滨江路纵火案死者身上也出现过。“照片里的焦尸左手腕上,三道银纹正组成微型时晷。

审讯室灯光突然频闪,田小七听见青尺的嗡鸣。当黑暗降临的瞬间,他看见苏九儿的瞳孔变成蛇类竖瞳,舌尖闪过造化鼎的饕餮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