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和小姨子的赌约

洛清颜曾经不止一次想过，当自己吸食炼化仙怒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世间最极度的怒火不会让她成就大道，只会从怒其不争，到哀莫大于心死……

“为什么？”

“怎么会这样？”

“世间最极致的怒火就是仙怒，可为何如此的落寞悲伤？”

诸多沮丧颓唐的念头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完全压制不住，一下下冲击着她的道心。

梁缘和花婆婆正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恭维，察觉洛清颜的不对劲，看过来。

轻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洛清颜抬起头，失了魂一样，目光空洞无神。

“殿下！”

“殿下你怎么了？”

花婆婆一个闪烁来到洛清颜身前，给她号了一下脉，眉头紧锁。

“婆婆，殿下她怎么了？怎么突然如此落寞？”轻红担忧道。

花婆婆幽幽一叹：“殿下果然还是没有忍住诱惑，吸食了梁公子的仙怒之气，尝试和自身怒气炼化融合，结果反过来被梁公子的仙怒同化，受其中蕴藏的负面情绪掌掴，无法自拔。”

梁缘在一旁静静听着，没有插话。

简而言之一句话，小姨子又菜又爱玩，把握不住。

“那现在怎么办？”轻红追问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花婆婆起身看向梁缘，见礼道：“求上仙出手，解了殿下体内的仙怒之气！”

梁缘没说答不答应，反问道：“方才的赌约，花婆婆可还要阻止？”

“这……”花婆婆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梁缘对赌约这么执着，自家殿下都这样了还惦记呢？

花婆婆轻叹口气，释然道：“老身不阻止，只求上仙出手。”

梁缘满意地点头，走到神色落寞的洛清颜面前，居高临下和她对视。

“这下没人打扰你我的赌约了。”

说着，一指点在她眉心，封了她的修为。

花婆婆清楚的看到，在自家殿下没了修为后，梁缘眼中淡漠不再，多了温柔与宠溺，变脸比翻书都快！

梁缘蹲在轮椅旁边，给洛清颜整理了一下稍显凌乱的发丝。

洛清颜扭过头，象征性地躲闪挣扎一下，有修为那会儿都没可能挣脱，更别说现在了。

只好任由他凑在身边，脸上毫不掩饰对他的嫌弃，嘴上也不饶人道：“放肆！”

“清颜，赌约开始了。”梁缘露出邻家竹马一样阳光灿烂的笑容。

洛清颜恨恨地瞥了他一眼，极力压制心里种种沮丧颓废的情绪，冷冷道：“你这样对本王，就不怕慕姐姐生气？”

“不怕啊。”梁缘自信道：“只是一场赌约，我不会当真，相信清颜也不会当真，既然如此，无忧为何会当真？又为何会生气呢？”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梁缘还是在乎慕无忧的看法的，和洛清颜的赌约，他并不打算隐瞒，等她出关，他会坦白。

“？”

洛清颜眨了眨眸子，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逻辑。

轻红侍立一旁，低垂眼帘，余光偷偷瞄向梁缘，心里小声嘀咕：“不是要解殿下的仙怒吗？怎么没事人一样聊上天了？难道公子准备谈话治疗？”

老实说，他对梁缘并不看好。

自家殿下的性子她最清楚，就是一团烈火，就算安静下来，也是一朵烫手的幽烛，不可能温柔如水，倾心于人。

要说无情，玄天一脉以人道入天道，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淡漠苍生。

要说无情，自家殿下以怒道入火道，是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的帝王无情，水火无情。

自家殿下是王，从小出世清修，从没接触过帝王心术，却天生有一颗王心。

名利，江山，仁义……这一切对她来说都只是可驱使的手段，无一人一物能入其心。

扬州有『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之怨，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任何一处都有『君要臣死，臣死得其所』。

世间诸气，龙气最尊，也最无情……

“轻红姐，轻红？”

听到梁缘的呼唤，轻红回过神，“公子有何吩咐？”

梁缘盘膝坐在桌案前，案上铺着练习作画用的宣纸，他示意轻红过来研墨。

“是！”

轻红乖巧地跪坐在他身边，有些心不在焉地拿起墨块，轻轻磨在砚上。

“轻红姐。”

“嗯？”

“我和清颜的赌约是秘密。”

轻红研墨的动作顿了顿，“公子不打算告诉慕姐姐她们吗？”

梁缘一本正经地道：“我是庄家，我说了算。”

说着，他看向面前的洛清颜，“相信清颜也不会说出去的，对吧？”

洛清颜捧着茶杯，小口喝着，在仙怒的影响下，她的情绪不受控制地低落，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就剩和梁缘的赌约还让她觉得有趣些。

闻言脆生生讽刺道：“刚才还说不怕告诉慕姐姐，现在又来找补？”

梁缘静静看着她，没解释他会和慕无忧坦白赌约。

“你放心，本王不会说出去的，你有什么勾引女人的解数都使出来，本王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洛清颜抬起下巴，挑衅又不屑，想了想，眼底掠过狡黠，道：“你找补，本王也找补。”

“赌约期间，你不准毫无缘由地对本王动手动脚，不准叫本王娘子来占口头便宜，在他人面前本王只是你的妻妹，能做到吗？”

梁缘诧异：“就这些？”

“就这些。”

“不后悔？”

洛清颜斩钉截铁：“不后悔。”

梁缘点点头，笑着答应下来。

洛清颜颇有些意外，他怎么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在她看来，只要不让梁缘占便宜动手动脚，他还能有什么招数？

“公子，墨研好了。”轻红乖巧地说道。

梁缘提起笔，点蘸墨色开始练习作画。

洛清颜斜斜靠坐轮椅，胳膊撑在轮椅扶手，指节托着雪腮，淡漠的眸子渐渐空洞无神。

原来……没有修为的感觉是这样的吗？

怒火沉寂，没了翻涌的热浪，她的肉身像是有了戒断反应一样，渴望怒火，渴望怒气。

洛清颜有些冷，嘴唇微不可查地哆嗦着，身体轻轻颤抖。

“轻红……给我拿个毯子来……”

“是！”

轻红看出自家殿下冻得直哆嗦，给她裹上厚厚的毛毯。

可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洛清颜就受不了了。

眼下可是夏日梅雨时节，大夏天裹毛毯，快要闷熟了，置身蒸笼一般，止不住的出汗。

她赶忙扯开毯子透透气，轻红用手帕给她擦干脸上的汗水。

洛清颜这才发现这种冷不是身冷，而是心冷。

没了怒火奴心，她的心变得无依无靠，孤零零置身漆黑混沌的躯壳，只剩下冷。

梁缘勾勒画上的人物线条，隐约能看出画上是洛清颜坐在轮椅上的样子，冷不丁说道：“清颜想恢复修为吗？”